赘婿、不受宠的皇子、执着于兰氏……她蓦然反应过来,难道面前这人,竟然就是兰机皇后娘娘的嫡子?
她不受控制地稍稍退后了两步,为了掩饰自己心头少许慌张,她转过身去,摔下一句话,“此事我需得考虑一二,待我决定后再来通知于你。”说完,她便跨出门去,在门上落锁,将夜念斯关在了里面。
他紧接着说道,“如我能够办到秋姑娘所言之事,我要一个真相。”
秋香眸中闪过一道错愕,但她转了转眼睛,随即反应过来,“不可能,她不会杀我的人。”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女人的声音,莹莹绕绕像是个唱曲儿的,声线勾人地很,语调中带着一丝傲慢,“名震江湖的吴钊柳叶刀,如今倒是干起偷鸡摸狗的营生来了,我那日饶你一命,如今看来倒是多余。”
故而就算让他知道她与江心兰是盟友,那又如何?无人会为他证明什么。秋香神色稍稍一松,“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蠢,就算我直接去问,谁杀了人还会向仇家承认?”
秋香眉间微皱,“怎么,还有比你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夜念斯唇角稍稍一挽,黑眸中冰冷满萃,“多得很。”
秋香眸间一顿,侧脸一睨,身后女人穿着一袭橘红色的长裙,带着面纱,竟然就是那一日在路上拦截她之人,她飞快起身,将油灯朝草垛猛地一抛,而后三两步飞檐走壁而去。
他顿了顿,在秋香逐渐惊讶的目光中接着说道,“奴的生死尚且都是不值一提的,何况奴的亲眷,根本就没有在世上立足的根基,命的长短由世家决定,你的欢喜憎恶,无人在意。对于江心兰来说,你不过是一个还有些许作用的棋子,你与她之间的关系,注定你不敢动她,也动不了她,她又怎会费尽心思编织什么谎,来平慰你心头之悲。”
她稍稍平了两息,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所言都是真的?倒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今日原本想留你半条命,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夜念斯黑眸中闪过一道疑惑。
秋香眼神微狭,嘴唇枯白,脸色甚至泛着一些青紫,她手中的刀又逼近了些,恶狠狠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夜念斯低垂着黑眸,并不经意,“看来秋姑娘人脉真是宽泛,连覃武侯府三少夫人都是你可联络信任之朋友,”他黑眸稍稍一抬,冷冷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去问她,是非因果,不就清清楚楚了。何苦为难我,既让我活得刀光剑影,你也白白耽误时间。”
他眸中一愣,缓缓停住步子。
那女人的狐狸眼直勾勾盯着那灯,眼疾手快之间,她一脚将那灯踢开,油灯落地倾洒,离草垛数步之远,所幸没有酿成大祸。
她眼神冷冰冰地看着里面。
秋香眸中稍稍一愣,再次看向夜念斯,她仔细瞥过他的脸,心里重复着他的名字。
夜念斯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嗓音清冷,不紧不慢道,“兰氏谋逆的真相。”
他黑眸稍稍滑到一侧,原来阖宫家宴以前,覃雨望带他去布庄时,他独独瞧上眼的那匹橘红锦绣、白骨金蕊的缎子,另一半居然是被这女人买走的。
秋香眉间稍稍一皱,犹豫了半许,迟疑地挪开了刀刃。夜念斯稍稍活动了两下脖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妹妹是被江心兰杀害的,你应当收到了她的遗骸,唯独少一头骨,那遗物现在就埋于北院某处。”
夜念斯扬起黑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你也看到了,你要杀我,我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你说和我做交易,我已经做到了我答应之事,可你答应放我一条命,现在似乎并没有兑现的打算。”
秋香在暗中观察到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潜入暗夜之中不见踪影。
而夜念斯此人心思太阴险,纵然杏香是秋香唯一的亲人,可是复国大业无人可以阻拦,任何人的命都可牺牲。她蹲下身去,手中那枚油灯火势很旺。
夜念斯黑眸看着她,那眸中流露出一丝独有的温柔和宠爱,但被冰冷封藏着,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喉结微动,“是。天色晚凉,二小姐回去休息吧。”
兰芝若唇角轻挽,稍稍地扬起脑袋瞧着他,“那公子信不信,我只说一句话,你今晚,便会乖乖地跟我走?”
秋香神色一凛,“什么真相。”
覃雨望狐疑地走上前去拦住他们去路,杏眼瞪着夜念斯,凶巴巴道,“夜念斯,你怎么还不回府?我们才新婚不到半年,你就夜不归宿了是吧?”
这话倒是让秋香摸不到头脑,她疑惑道,“你莫要信口开河!”
夜念斯唇角闪过一丝挑衅,不紧不慢地说道,“秋姑娘,你年幼入宫,身负奇武,在官淑良身旁侍奉数十载,居然还没参透这些世家对于奴的态度。”
秋香冷冷地盯着他。素闻这夜念斯是个宫里的皇子,但是为何会入赘武侯府她却并不知道,想当年她离开皇宫时众多皇子年纪尚小,那是她怎么没察觉有个人心思如此玲珑。
兰芝若唇角轻挽,还没等夜念斯回答,她便抢先说道,“想必这一位就是公子的家妻了,果真是大家闺秀,得体地很。公子今日困乏,要到我那处歇息一晚,姐姐莫要见怪才是。”她柔柔地说话,声音都像是能把水掐出来一样,听得身后家奴们的脚下纷纷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夜念斯抬眼看向她,嗓音清寒,“那不知秋姑娘是希望你妹妹活,还是希望她死呢?”
秋香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她自认为自从陷害兰氏一案坐实后,她假死出宫,认识她的人非富即贵,鲜少会到飘红楼那种地方去,一直也相安无事数十载。
夜念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这么个神经病。
刚说完,覃雨望眼尾一红,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走的极快,身后的家奴都小跑着跟了上去。
看着负气离开的覃雨望,兰芝若唇角微微挽起,“这覃家二小姐倒真是有趣,主上看来很是拿捏她。”
夜念斯面色冰冷,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机,邪厉的眸底翻滚似熔炉,他一字一句面无表情道,“下次再敢当着她的面胡言,我撕烂你的嘴。”
兰芝若一愣,唇角笑容僵硬,急忙垂首,却也是觉得委屈,回声道,“……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