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费尽心思,让小暴君不务“正业”
官嫦懿眸子左右转了转,神色中是隐隐的动容。夜念斯之条件的确诱人。覃雨望那条贱命怎可与她孩儿之未来相提并论,可若是他当真能用一些偏门之法让她有身孕,那这便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这事,她仍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夜念斯想杀了覃雨望,理由倒也勉强充分,可为什么想合作的人是她?回想上次在寒湖边上,他心里一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官嫦懿是随他人一起落井下石、构陷于他,存心要为难他。
那他会不会是想用这件事,给她下一个套,把她给算计进去,好报上次的仇?
她斜着眼睨了夜念斯一道,那双狡黠中裹着傲慢的眼神在他那张颇无所谓、似没有任何表情和城府的脸上剐个来回。她心中也甚是疑惑,听闻这废太子寝食冷宫数十年,无人教之管之,这般阴毒的计谋,还是不太像他一个井底之蛙能想得出来的。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之前杏香的事情就让她狠狠地担心了一次。好不容易除掉一个烫手的山芋,就算夜念斯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她合作,除掉覃雨望,可依他的能力,万一这件事败露,官嫦懿可没那么容易除掉他了。毕竟他是皇子,要是也离奇死在府上,只怕要为覃云招来祸端。
于是乎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子不冷不热地瞥过夜念斯,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我是真没想到,夜王殿下居然会对二妹恨成这个样子。我这做嫂嫂的,一向是疼爱我二妹的,也盼着她能庭宅和睦,与丈夫相敬如宾。”
她抬手抿了一口茶,神色冷静,觉得自己已参透了夜念斯所有可能的想法,故而透露出一种盛气凌人之傲慢神色,接着说道,“夜王今日找我这一荒谬提议,短时几日,我可当做听了个笑话,不闻不知。只是丧家之犬、寄人篱下,武侯府中人倒也指望不上一个废太子能如何涌泉相报,只是至少还应对‘能活着’这个结果多一丝感念,否则,也未免罔活这一遭。”
夜念斯微微一挑眉,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稍稍歪了一下脑袋,眸中似清明见底,那波谲云诡的算计和邪毒的筹谋藏地入骨三分,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寒,没什么威逼的声韵,淡淡说了句,“无妨。我给官大小姐选择的机会。”
他在官嫦懿的注视下站起身去,抬手稍稍整理了一番衣袖,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官嫦懿看着他那背影,不知怎地身后似乎有些发凉,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帕,精致的眉眼中渗着担忧。想怀上孩子,她自己也可以,这么大的风险,她绝对不会冒的。
她可是官嫦懿,官宦大家的嫡女,皇亲国戚,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且说覃雨望在阖宫家宴上斩获头筹,当时皇帝赏赐的并非是直接的银两,而是一张需要过六日才能在宫中内务府兑出来的银票。覃雨望一大清早就爬起来了,美美地梳洗打扮一番,而后就马不停蹄地进了宫,想尽快把那张银票给兑出来。
内务府有一个小房间是专门针对此次比赛开设的,覃雨望赶到的时候才刚刚卯时,她本以为自己应当是第一个排队的,却不成想那兑奖的房间门口早已排成了长队,蜿蜿蜒蜒地都冒出了院子。
覃雨望长叹一口气,起步排在了那院门外,眼巴巴地朝那队伍的队首看,挪一步就看一眼,望眼欲穿。
她前后的女人都是来自其他地方的诗女,模样大气端庄,不少都是郡县中数一数二挑选出来的,此刻她就像是站在一美人堆里,有比她年纪大的,也有比她年纪轻的。
她看着她们稚嫩的模样,忍不住想,年轻真好,没成亲真好,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体验生活。
不像她,只能日日围着小暴君转,他那颗捂不暖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她。唉,她皱着眉头,想想都头大,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尤其是像夜念斯这种的。
她看了看院子里的女人们,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差。但是夜念斯似乎对女人没有一点点兴趣,他不能是喜欢男的吧?这么一想她就更愁了,那别的她尚且还有办法变一变装一装,要是他真是这样,那可是为难她了。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排了没多久,身后就又来了几个女人,她前面的女子听到她们说话便回过头来看了眼,覃雨望瞧了眼她,只见女人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身段还很是婀娜,顺着身段往下看去,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纤细的地方纤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皱了下眉头,稍稍挺直了一些腰。
那女人和她身后来的一群人小声地打着招呼。
“哎你们昨天去瞧见那夜王殿下了吗?”她问。
身后那女人笑地满面桃红,“看见了看见了,真是大虞朝第一美男,简直是惊人绝色!就是殿下很少很少出门,想见他都得在武侯府门口蹲上好几天呢!”
她身后的人更是来了劲,“听说那夜王殿下是入赘覃武侯府,你们说,那覃家小姐过的得是多好的日子啊!夜王殿下一看就是个精通男女之事的!”女人们都抬袖遮半面笑出声来,一边稍稍推搡着她,“你个大姑娘家,说这话也不害臊!”
那女人回嘴,“这有什么可害臊的!好东西就得拿出来,咱们都吃点好的!”
“听说那覃二小姐可是诗女头筹,搞不好今日也是要来兑奖的,咱们待会可得好好瞧瞧,看看这位二小姐被夜王滋润地气血如何!”
覃雨望站在她们之中,前后夹击,她愣了愣,脸缓缓地红了起来,她吞了下口水,这队伍却突然走地快起来,越走越快,就跟有人在后面撵一样。有个内务府的太监从里面来,一边走一边对她们说,“诸位姑娘把兑票拿在左手,进门的时候,大声地报出自己的名讳。”
覃雨望蹙眉,脚指头已经开始尴尬地抓地了。
“蒋舒婷,八百两,”里面走出来一个。
“瑾萧萧,三百两,”里面又走出来一个。
不一会儿,覃雨望前面的女人也进去了。她一出来,就轮到了覃雨望。
覃雨望深吸一口气,迈开腿走进去,声音压地很低,“覃雨望,三万两。”
原本在垂头盖章的太监听到此话微微抬头,看到是覃雨望急忙起身,压腰抬手,接过她手中那张兑票,极其响亮地回了声,“奴才等恭迎覃武侯府二小姐!”
顿时院子内外,鸦雀无声。
从女人堆中走出去的时候,覃雨望这辈子没觉得后背这么刺挠过,那群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女人们嫉妒入骨的眼神,好像能将她的身体穿上几个洞一般。
拿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赏钱,当然了,这里面夜念斯功不可没,覃雨望回到武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养的那条小暴君,她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他。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杏眼中闪过一道光,转身就朝藏书阁而去。
暖煦的阳光洒布满院,今日的晴空格外湛蓝,覃雨望从屋中一路走到藏书阁,心情格外地好,远远地,她步入院子,杏眼微微扬起,一眼就看到了在二楼窗旁坐着的夜念斯。
他身着那件月青色的袍子,屈腿坐在桌前,骨节分明的大掌手中托着一本发黄的书,眉间微微皱起。他黑色的眸子十分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书中内容,阳光照在他冰白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一侧落下一道阴影,唇色潋滟,稍稍抿着。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若是无人打扰,能在这藏书阁中坐上一整日。
覃雨望蹬蹬蹬上楼去,一掌推开门,走上前,将那三万两的银票拿在手中,背在腰后,压腰凑到夜念斯肩膀一侧,歪头甜甜地笑着,“夜王殿下,看书呐?”
夜念斯黑眸滑向她那一侧,只是片刻,他就回过神来,放下手中书本,嗓音清漠,“二小姐,有事么。”
覃雨望偷偷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是一本《资治通鉴》,她不由得心里一震,这小暴君可真会挑书。她再往窗边一看,堆着一整摞书,她侧过脑袋,从上看下去,《三十六计》、《史记》、《将相王侯》、《中庸》、《周易》……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君的自我修养?
她吞了吞口水,杏眼看向夜念斯,声音尽可能地甜美,“殿下,你想不想要新年礼物?”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期待。
夜念斯黑眸冷冷地看着前方,声音冷漠,“二小姐问过这个问题了。”
覃雨望笑僵了僵,直起身来,声音勉强平和,“殿下,你别这么扫兴嘛,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外面逛街置办年货,我也想去逛逛买个礼物,你陪陪我好不好?”
夜念斯黑眸中闪过一道不屑,不紧不慢,没有半丝要动身的意思,“二小姐,年初七都过了,”他抬手拿起那本《资治通鉴》,黑眸从上而下看起来,“若是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二小姐赏玩的兴致了。”
覃雨望深吸一口气,他倒是挺会委婉地赶人。她杏眼瞪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书,趁他一个不备,抬手就从他手中抽出,扔在一旁。
夜念斯黑眸中涌起一道疑惑,抬眸看了看她,覃雨望就瞪着他不说话,他看着那被扔在对侧的书,想够,也够不着,于是乎他从那一摞书中重新拿下一本,翻开,是一本《三十六计》。
他刚看了个题目,一根又小又白的手指头就出现在书上,他黑眸一紧,大掌猛地一握,却还是晚了,那本书又被覃雨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到了对面的飘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