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头道士的盘缠里,有昆仑虚的腰牌,现在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到飘红楼,和那秋香私会。这件事,昆仑虚道是必然不知的。”
“昆仑虚一向以极其清明的口碑对外,现在门派中除了贪恋红尘之人,一旦传出消息去,必然会对名声有大挫,若是以此为威胁,只是用一件对他们而言平平无奇的宝贝来换这千秋的好名声,相信他们一定能算明白这笔账的。”
何昌颇有些赏识地看着何玉莲,“你倒是有心了,那秋香现在在何处?”
何玉莲急忙道,“连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被飘红楼的老鸨控制起来了,除了他们,现在只有我和爹爹知道这件事。”
何昌将面前的书信和竹简都推到一旁,“可是那昆仑虚,并非是所有人都能上得,十分排外,没有引荐信,那苍璟墟更是一面难求。”
何玉莲眼中燃起一点点希望,往前跪了两步,“所以才要到六王府去,毕竟这礼物对丞相府是没用的,可对六王府来说,可是能长脸的好东西。女儿想六王爷一定有办法,弄到一封引荐信。”
何昌左思右想,看了看何玉莲,反正这件事不管能不能成,都对他没有坏处,甚至还能间接地拉拢一下六王爷萧镇。
“允了,你去六王府吧,另外,去让管家去找几个好一点的大夫,你那个娘,天天咳嗽,我的头都要四分五裂了。好了,出去。”他摆摆手。
“是,是……”何玉莲一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过不了一会儿,转身擦着眼泪快步走了。
六王府。雕栏玉砌,金砖银瓦,府上的奴婢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何玉莲走在巷道中,强行让自己挺直了腰板,却也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
“你们看,那就是丞相府的十三娘。听说她娘是青楼的,就是正阳街以东最大的那家‘飘红楼’。”
“真是有意思,要说还是丞相大人会玩呢,肥瘦不挑啊。”
何玉莲听后眼中不爽快,却知道她此行不是为了和她们斗嘴,于是还是跟着管家一路往前走。
萧镇今日也并不清闲,何玉莲走进来的时候,他并未第一眼就看到她。女人朝偌大的书房里看了眼,顿时十分惊讶。
只见房中摆放着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十分贵重的那种,有的只是指甲盖大小,上面批注的价格却要百万两银子。
林书把何玉莲带到了门口,并没有上去通报,而是稍稍压腰斜眼看她,“何小姐,王爷尚在忙碌公事,请您稍候片刻。”
何玉莲紧捏着手,她着急啊,那昆仑虚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若是这番取宝不成,就又要等一年。
三天的时间,那件事六王府看来都已经忘地差不多了,何况是一年。她虽然心怡萧宴,可是她娘也等不了一年了,和她娘、她娘受的苦比起来,就是再让人看不起的事,她也要闯一闯。
“知道了,多谢你。我在这里等就好了。”何玉莲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看向里面。
萧镇斜坐在一个很大很宽的毛绒椅子上,椅子上铺着金黄色的龙蟒坐垫,他一只手搭在一侧,另一只手举着手里的竹简,一目十行飞速地看下去,皱着眉头,随手往地下一扔,“本王给了你们十多日的时间,就送来这些破烂?”
何玉莲微微一怔,她看着萧镇那张明明已经年过四旬,却还是珠光宝气的脸,没想到传说中位高权重的六王爷,居然是这么个长相,说话投足间,怎么觉得和正常男人有些不同。
屋里坐着许多人,有的穿着官服,有的穿着便衣,但无一例外都是面色铁青,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穿着官服,看上去是众多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大人站起身,“回禀王爷,微臣以为,皇宫之中,何种奇珍异宝都是有的,陛下想要的,是一个国泰民安的天下,是一个稳定的江山,与其把六部的官员弄地绞尽脑汁、殚精竭虑去想这贺礼,不如抓紧年关,把当下的国库丰盈起来更为要紧。”
其他的官员听了,都面面相觑,你抓一把胡子,我喝一口茶,片刻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萧镇。
萧镇摩挲着手腕上的血玉镯子,转了转,又转了转,那双浑浊的眼有些发呆地往前看着,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要说的话不合适,所以咽了下唾沫,不紧不慢地问,“你是哪个部的。”
那年轻的大人挺直腰杆,“启禀王爷,属下冈墙植,字簿屈,兵部正六品员外郎,于景和十二年七月六日从吴钊县令提拔而上,迄今任职一年零四个月零八日。”
萧镇点了下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外面,平平静静地说了句,“滚。”
其他官员都垂低了脑袋,不敢抬头,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看初生牛犊闯祸的爽感。
可那冈墙植人如其名,原本来参加这个鬼会就是他被强迫而来,这一下更是顺了他的想法,他还是颇有礼数,“祝王爷得偿所愿,微臣告退。”
他也有些生气地从里面出来,脊梁还是挺得十分扳正。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门侧边等候的何玉莲,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踏步走了出去。
何玉莲看着他远走的背影,觉得这人简直就是蠢,当着六王爷的面,立什么保皇党的人设的。只怕萧镇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把国库做空,就等着看皇上的后路,到底是留在那些地方,能一直让国力在这种情况下还维持如此强盛的。
一封竹简从里面嗖地扔了出来,“这江帆还真和覃羽穿一条裤子啊,老夫的坐席,五部尚书都到了,他派个二吊子员外郎来诚心搞乱!真不怕我弄死他!老夫倒是要看看,他能狗仗人势到什么时候!”
何玉莲看准了契机,上前几步走到众人视线中,轻轻抚腰说道,“兵部如此放肆,无非就是因为在每年的阖宫家宴上,武侯府的贺礼都大放异彩,以至于皇上深感欣慰,圣心所向,自然也就是那些没有远见的墙头草所依附的。”
“可若是王爷和世子殿下,也能送出来让众人都耳目一新的贺礼,那风气必然会变,朝王爷靠拢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萧镇扬起犀利的眸子,在何玉莲身上剐了两道,见她身体发着颤,说话却蛮有条理,“你是何人啊。”
何玉莲抬头看了眼,“小女何丞相府十三娘,何玉莲。”
“哦,原来你就是十三娘啊……”周围的官员大人听了,纷纷抓着胡子,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萧镇厉色看着他们,“你们都知道了?”
大人们急忙俯首,“哪能有所不知。”
萧镇直勾勾地转了两下玉镯子,“都知道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原本准备开黄腔的几个人抬起眼,正要起势,却看到萧镇身旁立着的林管家,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一个个急忙住了嘴,“什么也不知,不知。”
萧镇白了他们一眼,看向何玉莲,“老夫听你的意思,你知道什么宝贝,能让陛下满意?”
何玉莲点头,一双桃眼直勾勾地看着萧镇,朝前走了几步,“是,但是需要王爷和世子的帮助,只要能上昆仑虚,小女敢保证,那宝物一定是绝世罕见的珍品,也定能让陛下对六王爷和世子殿下的能力更有一番肯定。”
萧镇看着她笃定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无法把她和当时在屋里,那个被脱地一干二净的女人放在一起,只是穿上衣服了,这女人有种长了脑子的感觉。
他记得何家十三娘从前嚣张跋扈,又蠢又坏,当初何家能出两个女儿到六王府来陪读,听说她抓了别人的脸,还撕烂了其他人的衣服,一番手段用尽才得到了这一机会。
何玉莲大着胆子说道,“若是此事能成,王爷势必如虎添翼,小女只有一事相求,恳求能与世子殿下结连理,成夫妻,哪怕是侧妃、妾室,臣妾都愿意。”
萧镇看着她明明怕得要死,还强装淡定的样子,倒是蛮欣赏这种人。
他没有过多地犹豫,眼神里涌起老辣的光芒,“好,本王允你。”也不看看,她,或者是她爹,或者是她加她爹,谁有资格和他谈条件?
没有本钱,就不要和老虎做买卖,会输得很惨的。不过,那昆仑虚的宝物,他倒是有点兴趣。
“引荐信的事情,就交给本王,妥当以后,麟儿会去寻你,同上昆仑虚。”
何玉莲得到了确切的回复,便回了何府等消息。
晚些时候,用过了晚膳,萧镇看了眼天色,“更衣,本王要入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