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如此难堪过。
“孤没事!都别进来!”他按住了险些崩溃的脾气,用自己仅有的涵养,高喊了一声。
外头安静了。
李善这才转过了身子,用一种难以言说的失望神情,对着王氏笑了,笑得很凄惨,
平日里沉静的面容,此刻带着潮红,眼角和嘴唇都比平时更加的红润,像是水洗过的一般明艳。
此时的他,比起淡泊沉静的谪仙,更像是人间的凡人了,只是他说:
“我对你要求不高,只希望你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声音那般的大,吓得王氏整个的哆嗦了一下。
“你给我滚!”李善指着门外。
在李善的盛怒之下,王氏之前预想好的所有应答,都说不出来了,她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李善下一刻就奔过来打她,抱着自己的衣服,哭着跑了出去。
那两个守夜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收拾着残局。
值班的内侍是少监徐怀安,他见太子妃走了,这才跑了进来,看见太子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按在案几上不说话,只以为是他跟太子妃吵架了。
过了一会儿才敢试探着出声问:
“太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李善身子晃了晃,嘀咕了一声“传”,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说了一句:
“……不用了。”
他的声音满是疲惫,甚至带着委屈和哽咽的意味。
这件事情闹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让旁人看笑话?废了太子妃,再来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与他吵架纠缠?
他已经受够了,不想再来一次了!
况且,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又没有一个他想要的人在等他,谁还不是一样吗?
不,谁都可以,唯独王氏不行。
王氏背后的势力,再加上她那一直想要掌控他的欲望,如果给她一个孩子,她都能联合前朝害了他的性命!
他迟早要废了她,但不是现在。
李善只觉得自己身心都在煎熬,他扬了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垂在了脑后,顺下了肩,像是有无限的烦恼似的。
他抬起手背,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将脆弱又厌倦逃避的眼泪咽了回去,然后指了指旁边收拾香炉的宫女,平静地说:
“她,留下侍寝,你们都出去。”
被指着的那名宫女,猛然地抬起了头,眸光像是一汪春水,含着无比的震惊和喜悦。
……
……
这一天,四秋从外头跑了回来,激动地说:
“东宫发生了一件大事了,听说昨日,太子和太子妃在寝宫里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就封了好几个妾,都是东宫的宫女。其中一个良娣,还是太子妃寝殿的守夜宫女呢。”
武柔正在拿着一本经书默念,听了这个话,头没有动,眼睛微微斜了过来,像是看着地面,又像是没看。
彩衣疑惑地问:
“太子的妾……不应该采选几个家事好的么?怎么都是宫女呢?”
三春听闻,也插了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