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令人可惨
白秋弦瞥了一眼宋一问,怒不可赦地盯着姜和瑾道:“你们应该笑他天生就是蛀虫,天生都在应和,天生的尊严就建立在百姓的卑贱之上,你们碾碎了人的自尊就为了自己的立足,自以为的骄傲不过是一层出生的外衣罢了,你们有什么?姜和瑾,你才是最可笑的人!”
井春从未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戏子最中说出来,白秋弦他对如今的社会现状能看得清晰,可又是十分糊涂地选择最不合理的方式来反抗。
这种清晰的糊涂让井春百思不得其解白秋弦偷窃的行径。
井春也知道,白秋弦这样的想法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有些超前,而且很有可能会被毁灭!
“大胆!”宋一问一声醒木,更是防止白秋弦再乱说什么话出来,“公堂之上岂容你以下犯上!亏得黎王殿下还既往不咎留你五日归还雪莲,你可倒好,私自使用雪莲不说还杀了自己的养母,如今又说道黎王殿下的不是,你竟白白浪费了黎王殿下的好心!”
“好心?”白秋弦低眉一笑,如一只亡命羔羊最后的质问,“他若是真的好心当初就不该以后来者居上的姿态蔑视我,如今装什么清高怜悯的好人,他的好心是为了他自己罢了,如今黎王殿下可是名声在外,孝义之心天地可鉴啊。”
“那你们呢?”白秋弦将矛头指向了宋一问,“你们真的做到父母官了吗?”
再说的话可就不单单是姜和瑾一个人的事了,宋一问赶紧道:“来人,把他压下去!”
白秋弦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轻笑,恍然间看向了横梁,道:“银子给我了又怎么样?我回不去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姜和瑾一言不发地看着白秋弦的自言自语,如同再看一处无声皮影一样,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表情,仅仅只是吊着眉眼。
这个人的意志让井春怜悯而又无奈。
“你觉得值吗?”井春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补充道:“就为了一个天山雪莲。”
虽是不忍心,但井春还是说道:“严怀……已经死了……”
白秋弦脑海中仿佛回忆着这一生的光景,最后却留下了一丝微笑,那微笑有着最后一丝向阳生长的勇气,却直到看到面前的囚笼,一切的微笑消磨殆尽。
井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说句事后诸葛的话,“若是先生送回天山雪莲……”
牢狱外。
井春摇了摇头,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白秋弦别打断,看了井春许久,才想起这个人是酒楼里的那个人,又看见井春腰间的令牌,也瞬间明白了过来,笑了一笑,“姑娘来看我?”
“白先生……”
白秋弦似乎是知道什么,道:“姑娘不必可怜我,我啊,从小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被养母捡了不久养父就病死了,世人都说我不吉利,可阿娘不信啊,再后来,哥哥也死了,阿娘也开始觉得我是个祸害,又把我送进了戏班子,在那里吃苦了十几年,好像是十二年,熬了十二年却熬不出头,没成角儿,阿娘倒是先疯了,只知道要天山雪莲,求医问药的也不见得好转,还了好多银子……后来啊,为了钱,把自己的身子给当了,到现在呢?在这昏暗潮湿的地方待着……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不能待不了多久了……”
得到了李捕头的同意,井春以最快的速度买了一条作裈,气喘吁吁地交到了白秋弦的手上。
适时,李捕头却催促着井春快些离开,待久了可不是长久之事。
井春拜托李捕头让她见一见白秋弦,李捕头一时间有些为难,但记着井春给的女儿红,便放了井春进去。
白秋弦一笑:“姑娘方便吗?能否帮我买条作裈来?我脏了……总不能没有作裈穿吧……”
“我宁愿不要熬出头,不要被送进戏班,不要被养母捡到,或者说,就不该出生啊……可是啊,如果回到从前,我生母还是会把我生出来,养母还是会捡到我,还是会因为吃不饱被送进了戏班,还是会想着熬出头……我这个人没什么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