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游伸手给妻子抹眼泪，男人的手刚要碰到妻子的脸，整个人就消失了。

女人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的身体像是阳光下的白雪，一点点消融，最终变得无形无态，四周，忽然变成了彻底寂静的黑暗。

严小芳侧身，发现一旁的木星有些古怪，儿子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碧绿色，鼻孔里流出一道鲜血，嘴角却在微笑。

严小芳一惊，她跪在木星面前，双手抓住木星的双肩：“木星，你，你刚对妈做了什么？”

严小芳焦急又绝望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回响。

木星声音骄傲：“妈，爸爸会回来的，你等着，我有办法……”

木星牵着妈妈的手，开心地笑了：“我数到了233……”

木游甩着臂膀，踢着水，游到河坝边，他双手一撑，带起了水，想要上岸。

母亲的脸上，也长出灰白和灰青色的鳞片，瞳孔收缩，像一颗神紫光的玻璃球。

无人回应。

“妈妈，我没事……”木星面色苍白，气息不稳，却很开心：“你等等，再等一下，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这会，妈妈对“河神”的祈求已经结束，她恭敬地倒上一杯白酒，高高举起，洒到了河面。

严小芳通红的双眼再次涌出热泪，她一把将木星抱进怀中：“木星，傻孩子，这段时间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苦了，妈妈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发了疯，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事实就是：一瞬间，她的丈夫木游从她眼前消失了。

“哈哈！”水里的木游笑着朝妻儿游过来，边游边问：“儿子，记时了么？我这次闭气了多久？”

“都是你不好！都怪你！所以妈妈要吃掉你！”严小芳进入极度的兴奋状态，表情狰狞，声音战栗：“听话，妈妈会很快的，很快，很轻，不会有痛苦，不会有悲伤，就像睡着了一样……”

晚了。

木星的下巴抵在母亲的肩上，他很虚弱，却开心地笑着，因为妈妈终于肯抱他了：“妈妈，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

“老木？”木星的母亲严小芳张大了嘴，震惊的眼角快速湿润：“你，你……”

“是啊，是你不好。”母亲冷冷地打断了木星。

耳边又响起父亲的声音：

严小芳愣了几秒，立刻伸出手，抓住丈夫的一只手：不是尸体，不是水怪，温热有力，这是活人的手。

很快，黑暗似乎在瓦解，某些奇异的华光流淌进来，照亮了木星的脸。

“说什么傻话！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木游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松开她：“来，让我看看你。”

第三杯，敬苍天。

很快，她确信这不是错觉：难道是“河神”显灵了？

“木星，你……”严小芳十分疑惑：“你，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藏在水里了，别捉弄我了！我生气了……”

木星后知后觉，发现妈妈的双臂变得冰凉湿滑，越来越紧，几乎要把他的身体抱散架。

“妈妈……痛，好痛！！”木星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妈……妈……救……我……”

母亲的双臂，已经变成了无数条柔软、湿滑的坚韧触手，它们将木星死死缠住，触手上蠕动着青灰色的虫子，像是诡异的蚂蟥，咬开他的皮肤，一边吮吸着血液，一边往肉里钻。

“宇宙可大了，无边无际，宇宙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在宇宙中，我们渺小得像一粒沙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

——爸爸，我好像见到宇宙了。

——你没骗我，它真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