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净月池底

良夜迢迢，遥瞻残月，如美眷，似水流年，情切切，意浓浓。

密云低压，除了静谧之声，四下里空无一人，不论多勇敢的人看到这般景色都会不寒而栗，再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优美的曲声又都会化作柔肠寸断。

“断的是，魄散魂消，魄散魂消。”

小玉尚未睁开眼睛，她已然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这个地方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她都不能确定，有曲必有哀、乐、静、动；有声必有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

可这个地方——魄散魂消，魄散魂消，哀极却无悲痛。她睁开双眼，以为会非常困难，不料想毫不费力，只是眼前的景象和闭着时并无不同，依旧是灰白色一片。

小玉试着说话，“谁在吟唱？”

声音并无停止的意思。

——路迢遥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是谁在吟唱？这是哪里？”

“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什么事你问吧。”

“胡说，我眼睛好得很，分明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胡说，水下之人没有那么难听的声音。”

她感到一阵哀伤，想起玉柘和圜城，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却还是被大家喜欢着，爱护着。如今她变成了泡沫，什么也看不到了。

“谁？谁在说话？是和我说话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

“你怎么知道我很丑，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了，对救命恩人怎么连句感谢都没有就说我丑呢？”

“这里什么都有，有山、海洋、礁石、奇珍异草、紫珍珠、上好的海桐、凰尾湖、海杉、七彩珊瑚丛，你说我这里什么没有？”

“你说什么？”老书生一脸惊诧，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说出这样无头无脑的理由来。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想那么难听的，我出生以后第一次啼哭的声音就那么难听了。”

“要不是你丑为什么把这里弄成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呢？”

“所以你根本不是这水下之人？”

“为什么？因为你很丑吗？”

小玉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升平宴上，当时净月池里出现很多异兽，她亦不知何故，只觉心中压抑不住的斗志，飞扑着跃进了净月池。可是眼前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圜城男子，小玉迟疑了片刻，决定暂时不把实情说出来。

“你说的一样都没有，我看这里除了乌云密布，只有永远都下不来的雨，用来遮挡你的丑陋，你一定丑死了。”

“那是你眼睛不好。”

白雾散开，小玉面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身上的白衣倒是干净，可胡子邋遢，佝偻着背，仿佛一个老迈的落魄书生。

“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告诉你。”

“圜城？你说你是圜城的人？那太好了，我还在圜城，我还没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