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了片刻的寂静,沈安歌心中轻呵,自认为已是克制的言语,却被赵之吟看个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安歌拿起茶盏抿在唇间,轻微的嗅着:“是挺香的,从阿爹哪里讨来的,你若喜欢给你包一点。”
香?但她的舌尖怎么泛着苦味呢?
“你这说的那里话,我虽久未出门,但免不了从奴仆哪里听了一耳朵。这突然冒出来的九殿下,在旁人眼里可是神秘的很,更遑论我这个听得一星半点的病人。”
“也是,你久未出府,闷坏了吧。我再给你点小道消息。”
左右瞧了瞧赵之吟贴身过来,俯首在耳边,“这是我从祖母哪里听来的,听说九皇子是被陛下派出去的人接回来的。但不知为何接回来陛下是一面也不见,受着伤在殿外等了许久,最后还是独自回了幼时的宫殿,连个新居所都没有。”
“回去以后更是深居简出,甚少有人见过他。”
说罢,更是皱着眉头,塞了一块糕点到嘴里,颇为不解地嘟囔着:“费时费力找回亲子,还不待见,真不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不过是九五之尊的颜面,无能者的狂怒。
顾卿是他犯错的污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他又是那个人存在的最后痕迹,仅剩的父子亲情恐怕只有一星半点。
不远处,云栀拿着一盘子东西走过来,正要放到屋里,遂从两人身边过去。
“云栀你过来。”
赵之吟开口,她端着东西过来。
“小姐,赵小姐。”
待侍女近身这才看清盘中的东西。
沈安歌疑惑着开口:“从哪儿来的?”
雕刻金边的盘中是一些昂贵的补品,人参、鹿茸、甚至价比千金的官燕。
瞧见这些,沈安歌神色不由得凝重了些,到是一旁的赵之吟睁大了眼睛,感叹道:“这官燕的品相竟比我府中的都还要好。”
官燕分品相,稍好一些的作为贡品送进了宫,这余下品相的就专供王公大臣消费,盘中的官燕通透微黄,燕丝细密而身厚,只能是价比千金。
这个节点,是谁送到府中来的?
方才赵之吟的言语让她沉默,赵家作为三朝元老,府中的官燕都没有这个品相。
沈安歌开口的声音不由得重了些:谁送的?”
“回小姐,是周公子。”
闻言,赵之吟在一旁说了句:“安歌,周景在你病中日子时常都来呢……”
没片刻,赵家派了小厮过来说是老太君找,将赵之吟接了回去,看她那个垂头丧气地模样,沈安歌猜想必定又是为了婚事。
沈安歌问了侍婢一些话,随后将人屏退,一个人坐在院中思忖些什么。
侍婢说,自己病中迷糊那些日子不止“时常过来”,是日日都来。
每次在云院中瞧上一眼便红着眼走了,侍婢还笑着向她夸赞周景真是不可多得深情。
那会儿沈安歌正是模糊的时候,对于侍婢的说法她心存疑虑。
不过在深夜中有好几次她迷迷糊糊醒来,总是看见帐帘外有个人影坐着,时远时近的看着她。
入夜,沈安歌坐在妆奁前,云栀在身后为她梳着头。心中还在想着出现的那人,莫非真的心病太重,将人给认错了?
可是……
榻上沈安歌思来想去,揪着被褥翻了个身。
他还好吗?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刁难他?
这个时候她竟然私心的想,顾卿没有人性便没有人性吧,如今处在宫中危机四伏,可千万别听她的话,这样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