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综合其它证据,单瀮很难不怀疑顾晨夫妇。
“我们还检查了1001这套房今年的出租记录,”单瀮递过一份租房身份证明,“就在两个月前, 你的身份证在民宿app上租过1001。不巧, 那套房取钥匙的密码一直没改。”
“是的。”宋佳连忙解释道, “我的确是租过1001。当时顾晨对天发誓,说孩子已经打掉了,他和郝娟也断了, 不会再联系了。这两人可能是断了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 这狗男人又开始躲躲闪闪夜不归宿, 我怀疑他和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断干净!”
“刚好,我搜到郝娟家楼下那户人家可以短租,就想去试着捉奸。”
“这种公寓户型是一样的,10楼客房头顶上不就是他们的床?”宋佳愤愤不平地说道,“谁知那次我捉奸失败了,所以我才想了个新法子, 把那只带摄像头的兔子给送了进去。”
单瀮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半天, 没能找到一丝破绽。
宋佳又补了一句:“自从兔子安置成功以后, 我可没再去过那个倒霉的地方。”
“如果我们假设,宋佳和顾晨特意雇了一个‘演员’, 在12:07am的时候从窗口跳下去,来伪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那顾晨只有两个作案窗口。”
“第一个, 是在他离开之前,”单瀮梳理了一下监控信息, “根据郝娟家里的兔子监控,他们当晚回家后,一直在客厅腻歪,直到11:12两人一起离开摄像镜头,应该是去了卧室。”
“也就是说,顾晨有机会在11:12点,到11:45之间把人给扔了,然后离开。我更倾向于11:40左右。”
走消防通道楼梯,从1101到1001只需要十几秒钟。
林鹤知听了却摇头:“我认为可以排除‘坠楼’在‘跳楼’之前。凶手是有预谋的,ta设计了一个演员‘跳楼’的环节——虽然说,现实是郝娟的尸体第二天一早才被发现,但是ta在做计划的时候,并不能笃定人摔下去以后,百分百不会被立刻发现。”
“人摔下去必然会有一声巨响,”林鹤知思忖道,“虽说那个时间点很多人都睡了,但这种运气说不准,搞不好就被什么人发现了。一旦被发现,有目击路人汇报坠楼时间点,那么他安排什么谁来‘跳楼’都没有意义——既然有计划,凶手不会冒这个风险。”
“因此,如果‘跳楼’和‘坠楼’事件之间存在时间差,那‘跳楼’会发生在‘坠楼’之前。”
单瀮听了,点点头:“那就是第二个时间窗口了,从11:45开始,到12:41,顾晨都出现在摄像头里。那他只能是回家后,再重返琼玉兰庭。哪怕宁港半夜路上不堵车,最快也要一点之后回到琼玉兰庭了。大半夜的,小区哪有这么多进出,这个我们可以核对小区门卫记录。”
市中心寸土寸金,琼宇兰庭的占地面积不大,进出只有一个门。放白天,进出车辆多,排查起来也很慢,但半夜就不一样了,很快,警方认为,在案发当晚凌晨1点到3点之间,并无证据支持顾晨再次重返现场。
同时,警方仔细搜查了顾晨与宋佳的通话、聊天记录,完全没有发现筹划谋杀,约“演员”表演跳窗的痕迹。
证据查到最后,就连单瀮心中开始有些动摇——难道,郝娟坠楼一事,真与这两个人无关?
“可惜,没人确定具体的坠楼时间。”林鹤知低头翻着警方在邻里间摸排走访的记录,几个人几张嘴,说什么的都有。在“知道有人半夜自杀”的前提下,不少人会把原本很细微的声响放大成“我好像也听到了”,可说来说去,并不能确定“一声巨响”具体的时间点。
同时,法医学也没能提供更精确的线索。
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只需要五个小时,尸体就会凉到环境温度。因此,尸体温度并没能带来太多的有效信息,林鹤知只能说,郝娟死于检测尸温的五小时之前。
“死者胃部,十二指肠基本都已经空了,说明死亡时间在进食后六小时以上——顾晨的结账记录显示他们晚上六点吃完饭,而且,郝娟是个模特,为了保持身材吃的本来就少,食物清空得会更快一些——那合理的推测,只能说死亡时间在11点以后,凌晨2点半之前。”
“三个半小时。”单瀮摇头,“还有没有办法,再缩短一点?”
林鹤知仔细想了想,合上厚厚一沓笔录:“有几个细节,我想找顾晨再确定一下。”
林鹤知找来郝娟客厅里的两盒药,依次摆在桌面上:“根据开药的记录,这些药是郝娟去世四天前开的,但根据装药板里空的记录来看,她并没有正常按剂量服药。氯|硝|西|泮片剂少了两次的量,而盐酸齐拉西酮胶囊只少了一次的剂量。”
“对对对,”顾晨连忙应道,“警官,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这个医院是我陪她去的,但郝娟不肯吃药,一直嚷嚷着自己没毛病,说自己没有精神分裂。”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脑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都这样?明明病了还要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
林鹤知点点头:“出事的那天晚上,郝娟服药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我走之前啊!她死活不肯吃吗,我最后是放出杀手锏,对她说,‘如果你不当着我的面吃下去,那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她这才把药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