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另一个警察从胡同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张警官,张警官,把这个学生交给我!”
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
“交给你?我抓到的,还要请功呢!”那个警察已经把大宝的一只手反拧住了。
“郝俊杰!”我刚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脚崴了,追不上这帮学生,你把他交给我,我帮你看着。”郝俊杰说。
“嘿,你真是懒驴上磨!”那个警察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前面那条胡同刚进去一个,您往那儿追。”郝俊杰用手一指南边那条胡同,然后抓住大宝的另一只胳膊。
“你可看好这小子啊,他跑得忒快。”那警察终于松开了大宝。
“放心吧您哪。”郝俊杰说。
“你们这车赶紧离开这儿!”临走前,那警察不忘冲我们的车吼叫着。
洋大夫冲他摆摆手,表示这就走。
那警察很快消失在胡同里,姥爷赶紧下了车。
郝俊杰和大宝全都愣在那里。
“你们这是……”郝俊杰和大宝同时问。
“刚从西山回来,遇到自家人在抓自家人。”姥爷生气地说。
“老爷,您别误会,我是执行公务,把那警察支开就是为了让大宝脱身。”郝俊杰连忙解释着。
“哥!”我和刘渝平也从车上跑下来,刘渝平居然还拿着那根铁拐李送的桃木棍,早晨一上车,他就抓在手里,一刻也没松开过。
郝俊杰一看到刘渝平手里的桃木棍就乐了:“刘渝平,你快把棍子给老爷,让他往我脑门儿上来一棍子,我就好交差了。”
刘渝平呆呆地拿着桃木棍,不知是给还是不给。
姥爷也愣在了那里,为难地看着郝俊杰。
大宝却安慰着郝俊杰:“姐夫,您别为难了,我愿意进局子,我好多同学已经被抓进去了!”
“我说你们别磨叽了,你们下不去手,我来!”洋大夫也从车里下来,“再磨叽一会儿,那警察回来了,就……”
洋大夫正说着,就看着那个警察又从胡同里钻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拿帽子扇风,还嚷嚷着:“郝俊杰,你丫耍我哪,连个鬼影子我都没看着……”
刚说到这儿,他一下愣住了,看着我们这么多人,都围在郝俊杰身边。
“嘿,我说你们想怎么着呀?”那警察的声调横了起来,猛地走向大宝。
这时,姥爷突然从刘渝平手里夺下桃木棍,抡起来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
那警察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上。
“想抓我外孙子,门儿都没有!”姥爷还不解气,又用脚狠狠地踢着躺在地上的警察。
“老爷子,您真利索!”郝俊杰见那警察已经晕了过去,朝姥爷竖起大拇指,接着说,“您再给我来一棍子,我好交差!”
姥爷拿着桃木棍看着郝俊杰,却再也无法下手。
这个时候,洋大夫一个健步从姥爷手里夺过桃木棍。
姥爷忙说:“别打后面,在脑门儿上敲个包就行。”
洋大夫出手确实很轻,“腾”的一声,桃木棍砸在郝俊杰的脑门儿上。
我和刘渝平都禁不住缩了一下头。
郝俊杰疼得咧着嘴,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问我们:“起包了吗?”
“你们还磨叽什么?大宝,你跟我们一起上车!”洋大夫催促着我们。
“快!上车!”郝俊杰摸着脑门儿上慢慢鼓起的包,也催促着我们。
“快!上车!”姥爷推着大宝上了车。
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洋大夫把车发动起来,姥爷冲着郝俊杰喊:“姑爷,脑子机灵点儿!”
透过车窗,我看到在小轿车掀起的尘土中,郝俊杰微笑着,一只手捂着脑门儿,一只手朝我们挥舞着帽子。
终于到了家门口,姥爷却拽着洋大夫,不让他走,说是街上太乱,非得让他在家住一晚上,等街上清静了再说。
洋大夫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和头发,说:“我这鹰钩鼻子和蓝眼睛就是最好的特别通行证。”
姥爷无奈,松了手,说:“那帮孙子要是找您的麻烦,您就说您是北平警备司令部刘星灿的法国大爷!”
姥爷的话让洋大夫乐了起来,他一边乐一边说:“您放心吧,那帮孙子敢动我一个指头,我就是他们大爷!”
二
“老爷吉祥!老爷吉祥!”
我们一家人刚进了院子,藤萝架下的八阿哥就欢实地叫了起来。
在八阿哥叫声的影响下,它旁边笼子里的那只红靛颏也助阵似的叫了起来。
就在八阿哥和红靛颏欢快的叫声中,大宝被姥爷关进了东厢房。
“老爷、太太,你们回来啦。”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赵姨和秀儿都从倒座房里走了出来。
“秀儿,你去给我找把锁来。”姥爷招呼着秀儿。
秀儿目瞪口呆,一会儿看看姥爷,一会儿又看看我们,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先让大宝喝口茶,瞧他嘴唇都干裂了。”姥姥在一旁心疼地说。
“我这就沏去。”赵姨赶紧去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