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瘪嘴。
嬴小政叹了口气,命人将成蟜抱起来。
成蟜眼露期待,趴在仆人肩膀道:“不用背了?”
嬴小政板着脸道:“你太笨,我教不了你,给你换个老师。”
成蟜的小胖脸一皱,张着嘴又要嚎。
嬴小政威胁道:“你再哭一次,今日别想吃点心。”
成蟜立刻捂住嘴,差点咬住嘴唇。
他刚才怎么滚地嚎哭,兄长都不为所动,这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伤害,让他有些惧怕这个很陌生的太子兄长。
大母你在哪?孙儿害怕!
朱襄正陪着子楚整理政务。
灵要守,政务也得处理。虽然礼制上,守孝的秦王应该把政务下放给卿大夫帮忙处理,自己安安静静守孝。但无论哪届秦王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权力欲十分强的子楚。
子楚虽已经监国了一段时间,但太子监国和秦王执政是完全不同的。他当了秦王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多琐事要忙。
以为自己能轻松当好秦王的子楚,居然有些焦头烂额。
荀子年老体衰,哭灵后便没了精神,子楚不好打扰他;蔺贽和蔡泽在每日例行守灵烧香后,陪着子楚理清政务。
朱襄在一旁制造噪音,说“就这”“你们好慢”“连这个都不会”之类的风凉话。
子楚差点把笔杆子捏断。
蔡泽叹气:“朱襄,你又犯什么病?”
蔺贽没好气道:“他就是看着我们都在忙碌,他一个人很闲,感到很开心,所以就来刺激我们。大王,赶紧把朱襄抓起来关牢里。”
秦王子楚:“……”他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朱襄关起来。
这竖子颇气人!
就在子楚思考如何处置朱襄的时候,嬴小政带着成蟜过来寻找朱襄。
嬴小政半点不羞愧,理直气壮道:“成蟜居然还不识字,我教不了。舅父,你来教。”
朱襄:“啊?”
秦王子楚:“什么?”
蔡泽和蔺贽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耸肩叹气。
子楚当了秦王,政儿当了太子,怎么一点成长都没有,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虽然才不到半月的时间,让他们有多少变化也不太可能。
朱襄对子楚道:“子不教,父之过。成蟜居然还不识字,夏同你快反省。”
子楚骂道:“我说了多少次,叫大王或者君上。再直呼我名,我就治你罪!被别人听到了,弹劾你目中无人犯上忤逆,我懒得给你收拾善后。”
朱襄道:“君上,你儿子成蟜居然现在都不识字,子不教父之过,快反省。”
子楚道:“我早就说要给他聘请老师,君父总不同意,说成蟜还小。”
朱襄道:“你应该据理力争。”
子楚道:“然后被太后骂?”
蔡泽阻止两人:“停停停,你们两人都停下!”
蔺贽兜着手道:“应该让朱襄赶紧滚去南秦继续种地。有他在,君上就没有一个大王的样子。”
子楚:“……”不小心就和朱襄吵起来了。
有朱襄在一旁叭叭叭,他真的容易忘记自己已经是秦王,得有点威严。
子楚将手半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几声后道:“朱襄,反正你无事,去教成蟜识字。”
朱襄道:“你说我无事,我就无事?看你们效率这么低,你们不急,我都急了。我来帮你们。政儿,就算你弟弟很笨,也不是你不教弟弟的理由。自己去教。”
嬴小政板着脸道:“我来帮君父,舅父去教。”
他就学着舅父曾经带他的模样带了一会儿成蟜,心里就烦躁得不行,想把这个只会尖叫哭嚎的小孩丢出去。
嬴小政迅速放弃当一个好兄长。
朱襄看着嬴小政坚决的模样,叹了口气:“行,我来带,就在这里带。”
伺候成蟜的宫人立刻道:“怎么能在这里……”
嬴小政皱眉打断道:“朕说过,事不过三。”
他对子楚拱手:“君父,我请重选成蟜身边的人。”
子楚摆了摆手,道:“这些琐事,你自己决定。”
嬴小政道:“是。”
他扫了一眼宫室里伺候的人,随意点了两人将那已经第三次发表意见的妇人嘴堵住,架出了宫室。
懵懵的成蟜抬脚想跟上:“乳母……”
嬴小政拉住成蟜,板着脸道:“没有什么乳母。只是伺候的人,担不起秦公子一个‘母’字。以前没人教你,现在你记好。”
成蟜脖子一缩,眼睛又要掉金豆子。
朱襄将成蟜抱到怀里拍了拍背,不赞同道:“他才三岁,能听懂什么?你要教导他,也不该用威胁恐吓的语气。你三岁时,谁敢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你早就用你的小拳头捶他了。”
嬴小政脸色一僵,立刻道:“我才不会。”
朱襄给了嬴小政一个让嬴小政恼羞成怒的微笑,又拍了拍成蟜的背,道:“即便你君父和兄长不是秦国的国君和太子,你的亲父和兄长教导你的时候,外人也不该来反驳。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成蟜窝在朱襄怀里,露出半张小脸,惶恐不安地看着朱襄。
朱襄温和道:“你还小,这些事不懂很正常,舅父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