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不时落下的闪电,又将里头两道神?似的身?影照亮。
所有由晏子渊带来的少年回忆,如潮水般从陆道莲脑海中退去,他?从蒲团上缓缓立起?身?,带来的阴影爬满了佛堂半面墙。
供台上拈花含笑的佛像讽刺地见证了这一罪恶的当场。
陆道莲眼也不眨地逼视他?,悠悠道:“你可别后悔。”
他?语气不烈,晏子渊却听得心悸了一瞬。
他?想也不想,毫不示弱地回:“这有何可悔?你放心,就当是我?找你借种?,你只管叫我?那?妇人有了身?孕,事后我?决不亏待你。”
“你从上京带来的人,路上应当损失不少吧?这样,事成之后我?分你两成兵力。”
“这两成,我?会让人为他?们?分配武器,足够你在清河组建势力。”
他?可真够舍得的,为了让他?代为圆房,连私兵都能分给他?。
哪怕陆道莲知?道,那?些私兵也可能是临时征召的游侠野人组建而成,战力一般,没有规矩,比不上真正经过?训练,上过?战场的精兵一根毫毛。
他?还是沉默的,作出了沉思的样子,煞有其事地考虑了番。
就在晏子渊等候良久时。
陆道莲一针见血地问:“那?之后呢,若她真怀上我?的种?了,你打算怎么?做。”
他?言语粗鄙直接,与他?性洁如白雪、气态如兰芝的模样相差千里,堪称斯文?败坏。
晏子渊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毕竟他?们?少年就相识,对彼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都了如指掌,其次他?们?二人争锋多年,谁都不服谁,都想压对方一头。
这么?久了,是时候得出个结果了。
他?面露诚意道:“那?自然是让她生下来,我?会好?好?待他?,视他?如己出,自此以?后,我?不会有别的血脉。”
晏子渊确实是他?说的这么?想的。
他?无法?碰宝嫣,如何能碰别人。
可他?坐在下一任晏家家主?的位置上,就不可能没有后代。
不仅宝嫣想延续香火,晏子渊也很需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儿。
他?一定会好?好?教导他?的,让这个有陆道莲一半血肉的孩子,叫自己阿耶,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甚至当他?们?之间又起?争锋时,这个孩子还能成为笼络或是掌控陆道莲的最佳用具。
他?不信陆道莲出了个家,就能视七情六欲为无物。
只要陆道莲对他?的血脉有一点仁慈,晏子渊就能狠狠利用这点软肋,彻底把这个兄长压下去。
一想到困扰多年的陆道莲会因为血脉受制于自己。
晏子渊便迫不及待,野心昭昭地催促他?亲口同意这件事,“如何,我?这般决定可令你满意了?你去是不去?”
一个新妇。
换两成兵力,那?就是两千多的劳力。
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在心照不宣的对视下。
陆道莲似乎被成功诱惑住了,无知?无觉地步入这个为他?设下的圈套,“为何不去。”
他?意有所指道:“你都这般求我?了,我?岂能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是吧,阿弟。”
就像晏子渊恶心他?那?样,陆道莲同样恶心了回去。
晏子渊走时,面色比吃了粪还铁青难看。
像是为了有意报复,在傍晚大雨将歇,天空清如碧玺的时刻。
佛堂外突然间来了一群说是奉命侍候陆道莲的人,说是侍候,实际上更像是来监视他?的。
仿佛担心他?会出尔反尔,晏子渊的亲随拉着下人在外头道:“我?等奉郎主?之令,替大人为今夜的良宵做了些许准备,还请大人出来笑纳。”
所谓准备。
其实就是特意弄了些吃食,请陆道莲补充体?力。
还带来了一些与晏子渊没穿过?,却相同样式的新衣物,待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就需要陆道莲换上。
然而屋外逼迫的请求声?重复了三遍,里头的人依旧置之不理,像没听见一样。
气氛逐渐凝固僵硬。
半晌,奉命前来的亲随终于耐不住时间紧迫,带人闯了进去。
“滚开。”
一道低沉有力的呵斥陡然响起?,亲随与带来的人一起?愣在原地,原本以?为佛堂的主?人是叫他?们?滚,但等看清白衣僧人对面的大汉时。
才明白被训另有其人。
陆道莲没想到,在他?推波助澜下,得到晏子渊找他?来借种?的结果后,正准备前往新妇的新房时,最反对的人居然来自他?身?边的下属。
看着跟随多年的莽汉,陆道莲再次淡淡重复道:“我?让你滚,没听见吗。”
庆峰是个武僧。
向来直来直去,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