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曲筝筝”三个字让二人内心都震颤了一下。
曲筝原本还在惊恐中,听到这三个字有一瞬的恍惚,上一世在遮的密不透风的床帐内,情到浓时他会低喃着唤她筝筝,而当她耍赖缠他留下时,他就会连名带姓的喊她曲筝筝。
彼时,她喜欢听他用凉薄的嗓音这样低声唤她,霸道又宠溺。
此时再次听到,才发现以前是她脑补太多,不过就是气急败坏的喊她罢了。
谢衍的心亦是跳了一下,自认识以来,他从没唤过她的名字,至多唤她夫人,没料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个介乎于严厉和亲昵之间的称呼。
他不知道这三个字是如何突然迸出来的,只能归咎于第二次见面她给自己留的印象太深刻,“你可以叫我筝筝”这句话也清晰的印在他的脑子中。
如此一来,那颗不知是担心多一些,还是恼怒多一些的心,也平静下来。
曲筝也恢复了镇定,见手还被他抓在掌心,默默抽回来,只是手背被他捏出一大块红印子。
谢衍看见,眸光闪了闪,“刚才一着急,用力太猛,没伤着你吧?”
曲筝摇了摇头,用袖子盖住手背,“谢公爷出手相救。”
一句话仿佛又唤回了他心里那点意不平,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煞有介事的问,“你刚才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还要跑?难道我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了么?”
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碰着鼻尖,曲筝侧脸,避开他的目光,“我当时没有看见你,只看见了前方的公主。”
谢衍面色稍缓,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腔的怒火可能只是出于一场误会,他不是会被情绪左右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假山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落水者也被发现,曲筝听到公主命令侍卫救人,又令另一些侍卫四处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在侍卫走过来之前,谢衍拉着曲筝藏在假山更深处,毕竟若论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可疑之人。
山石堆砌的狭窄空间,勉强容二人站立,躯体尚能保持泾渭分明,衣袍和裙裾却缠连在一起。
光线晦暗,寒夜微凉,五感六觉都比平日敏感一些。
时间变得磨人。
白的肌肤,淡淡发香,轻若游丝的喘息,若有若无的碰触,一寸一寸袭来,渗入皮肤,沁入毛孔,像星星点点的热源,燃烧、炙烤、沸腾。
久违的熟悉感再次袭来,仿佛对面的她不是那个一心和离的妻子,而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拒绝。
男人喉结滚了一下,身体不由自己的缓缓下倾。
“公爷。”
他顿了一下,回神,发现两人的距离已经几乎密不透风。
女子的唇已在咫尺,近一步就可占有,却听她冷冷一声,“和离书,您签字了么?”
距离拉开,谢衍背靠在嶙峋山石,硌的骨肉生疼,语气很烦躁的样子,“忘了。”
曲筝轻声提醒,“那今晚别再忘了。”
*
公主府的湖很深,侍卫们废了一番功夫才将人捞上来,清乐公主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和她说话的昌平侯次子,孙尚坤。
清乐问问,“好好的怎么落水了?”
孙尚坤瘫倒在地上,抖如筛糠。
昌平候夫人也认出了儿子,见他不仅身上湿漉漉的,两个鼻孔还不停的往外冒黑血,冲过去抱着他,大喊,“这哪里是落水,这是谋财害命啊,求公主给我们做主。”
清乐见他那样子确实惨烈,说,“你赶紧先扶他回去,本公主之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那昌平候夫人怕此事不了了之,哪里肯走,只顾抱着儿子哭。
清乐无法,只好令人召集所有的侍卫,封锁公主府。
好好的茶话会,眼看着就要毁了。
正在这时,谢衍和曲筝走过来,径直停在孙尚坤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谢衍仿佛只是淡淡一问。
孙尚坤看着眼前那双狠狠踹进他胸口的云纹皂靴,惊恐的抬头,目光一点点往上,对上谢衍冷若冰霜的眸子,而站在他旁边的,正是那张看一眼就令他丢魂的脸。
突然想到什么,孙尚坤抱着头缩在母亲背后,嘴里求饶般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她就是镇国公府小公爷的妻子。
当时见她落单,又梳着少女髻,就偷偷跟在身后,想着到了没人的地方,摸个小手,闻闻发香也行,后来她惊慌逃窜,像无辜的小白兔,他才春心荡漾,穷追不舍的。
哪里知道竟然惹了阎王。
谁人不知,最近京城,小公爷风头正盛,萧家的左膀右臂被抓了一大半,父亲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进入他的视线。
昌平候夫人也骇于谢衍的气势,哭嚎声噎在嗓子里。
谢衍重复问了一句,声音带着淡淡的不耐,“发生了什么?”
孙尚坤恍然大悟,忙点头不迭道,“启禀公爷,小的...小的走路不小心掉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