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生得冷艳聪慧,是容家最适合入宫的姑娘。她被寄以厚望,在容府受的也是一国之母的教化,她生来就是注定要入这深宫的。
她自觉可以大度容下皇帝更宠爱旁的女子,但这掌管六宫的大权,绝不能旁落。因此,她不会容忍有人爬到她头上去,最省事的做法就是一开始便断绝对方的气焰。
阮玉仪垂首应了。
她明白自己是一来便被给了个下马威,可无陛下在身后撑腰,她也只能折断手臂往衣袖里藏。她不愿再将希望寄在他的身上,她是早知道他的冷心冷情的。
而乖觉地受下责罚,一方面是无力反抗,同时也是以此举在告诉淑妃,她并无与淑妃作对之意。
只是没料到会突然来了月事。
她坐在圆凳上不敢轻易动。幸而深秋的衣裳厚,血迹不至于透出来。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双腿间一片黏腻,并不好受。
两人各怀心思,相对无话,气氛一下落了下来。
此时,殿外有宫人通传,道是皇帝已至。
淑妃顺手理了理发髻,从容地起身去迎。阮玉仪垂了垂眸,敛去眼中异样,自觉落在她身后一些。
门口踱步进来一身形颀长的男子,许是生得高,看人的时候总是睥睨的姿态,举手投足皆是上位者的气韵。他足下踩着清浅如稀墨的影子,裹挟进来的皆是刺骨寒意。
宫中众人纷纷行礼。
姜怀央的目光越过为首的淑妃的肩,落在后边素色裙衫的小娘子身上。
她面色白如三尺之下的冷雪,偏生口脂是嫣红的,掩住了毫无血色的唇色,整个儿脆弱可怜,身形也薄如纸。
他不自觉蹙起眉心。
淑妃小步上前,扬声道,“陛下今儿怎的来了?流萤,备茶。”她对一边侍立的宫婢吩咐道。
她装作不知他的来意,面上堆着喜色,只是不达眼底。
新帝鲜少来宫中,偶尔顶不过朝中大臣絮叨,来谁宫中坐一坐。即便如此,她也日日精心梳洗打扮,不曾懈怠。
说起来,淑妃还是第一次如此近地打量这位她名义上的夫君。
他瞥了淑妃一眼。她被他眼中的冷意惊得不敢再凑上前去,满以为他要为红颜冲冠一怒,不想他像是不曾听闻她责罚阮才人的事一般,神色淡淡,“不必了。”
阮玉仪面色如常,心中却气着,又将自己往后藏了藏。
小心地抬眼一看,却见他朝自己招手,嗓音似凝霜雪,“过来。”
她脚下犹疑,缓了口气,还是蹭过去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泠泠惹得淑妃娘娘不快了,可陪了罪?”
她与他并立着,感到身后有只手掐着她腰上的软肉,她忍住入骨酥麻,怠于与他辩驳什么,“娘娘,此次是臣妾不对,臣妾保证往后不会再犯。”
她垂着眼睫,乌发潮湿着,衬得脸色更为苍白,端的是一副乖顺模样。
当着新帝的面,淑妃见两人姿态亲昵,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凝视着新帝携阮玉仪两人离去的背影,在原处立了好一会儿,忽觉身上冷了,才转身入内室。
侍立在侧的宫婢将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