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烛轻摇,周离悄然潜入房中,当看到内室的烛火时,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他缓缓走进去,只见床榻上,陈钰抱着短剑倚着靠枕沉沉睡去。
她的眉尖微微蹙起,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
周离伸出手,又缓缓缩了回去,拿起妆台上的金疮药走到外间……
翌日清晨,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周太师和夫人从国恩寺回来了。
陈钰从梦中惊醒,一睁眼便见周离坐在妆台前,抚着锦鲤玉坠出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离转身笑道:“昨夜我就睡在外间榻上。”
陈钰瞥见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血衣,才知他已洗漱。自己睡得那么沉吗,连一点响动都没听到。
“我和端王约定,在城外的破庙汇合,回来拿银子和衣物。”
“端王要跑!”陈钰挣扎着起身,揉着胀痛的额角。
周离伸手将她扶起,眼中带着疼惜之色:“忙完这一阵,我们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人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别的意思,讪讪地移开目光。
周离轻咳一声:“我已透露出去,知道宫中密道的入口,想必那人很快就会与我联络。”
“你可了解忠王?”
陈钰将于公公的那番话一一道来。
“难怪!”周离起身道:“是吴林透露出投靠端王之意,我才顺水推舟。”
若真是他,就有些麻烦了。
他的女婿皆是武将,那些武将的亲眷又有官职在身,或文或武,虽不是特别显耀,却也盘根错节,自成一体。
“我会说服端王向忠王求助,有没有二心这几日就会有结果。”
周离长舒一口气,有目标就好。
解决了忠王,其他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陈钰一脸担忧:“我来周府,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本打算趁夜走的,谁知一觉睡到天亮。若得知她来过,忠王岂会再相信周离。
“今日父亲上朝,你随他入宫就好。我这边若有消息,会让父亲转告。”
周离抚着她睡乱的发髻,柔声道:“你若再来,我就哪都不想去了……”
陈钰也有这种感觉,原本她不必跑一趟的。
这样下去太危险,对谁都不好。
她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塞入周离手中:“你先用着。”
周太师被架空十几年,只有微薄的俸禄。
“我去找周太师……”
周离捏着银票,不由失笑。
他差点忘了,她富可敌国……
……
皇上一直睡到午时,才被腹中的饥饿唤醒。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对陈睿才真正放心。手中有兵,还有密诏,原不必再借他登位。
朝会直到午后才开始。
朝堂上没有暗藏杀机的士兵,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反贼。若不是宫门处的血迹未曾清理干净,宫中的动乱恍若不曾发生。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身侧立着昭宁公主和一个英姿不凡的年轻男子。
“曦王谋反,宫中大乱,太子不幸身负重伤,无法绵延后嗣。”皇上脸上带着悲恸之色,从龙椅上站起来,牵起陈睿的手:“所幸皇太孙在营州死里逃生,又舍命入宫救驾,朕决意立他为太子,望众臣倾心辅佐。”
话音刚落,朝中一半大臣便跪拜于地:“吾皇万岁,太子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