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的心骤然缩紧，眼前又浮现出母妃饮下鸩酒倒地而亡的情形。

皇上大概是忘了，自己曾矫诏赐死先太子妃。他颤巍巍地走下御座，伸出手臂等陈钰搀扶。

陈钰压下心头的恨意，缓步上前，搀着他向李夕面前走去。

她急切地望了一眼从内殿走出的周离，她想让他去找魏星河，说服哥哥趁机率兵入宫。至于袭击她的幕后之人，等今后慢慢收拾不迟。

周离浓眉深锁，微微摇头。

他也觉得机不可失，可他出不去……

太子妃见李夕痛苦的神情，伸手去夺周离腰中的长刀，想给父亲一个痛快，却被侍卫一把拦住。

皇上冷哼一声：“念在你是皇家儿媳的份儿上，你会走得利落点。”

原来用鸳鸯壶是这个意思！

太子妃怒目圆睁，低吼道：“太子根本生不出孩子，你的皇位注定要拱手让人。”

她上前拿起酒壶，一股脑地将酒全灌进肚里。

皇上怎么可能饶过李家，不过是先稳住人心，待日后慢慢除去罢了，就像当年他用金甪卫对付太子余党一样……

内殿里，苏醒的太子哀嚎不止。

与此同时，廊下的侍卫来报：“齐王和吴王得知自己被定为反贼，纠合端王带兵又杀奔皇宫，眼下已到东华街。”

端王！

幕后之人难道是他？

皇上顾不上太子，急急地问道：“有多少人？”

“巷子里都是兵，至少万余。”

皇上神色大变，若不是提前有准备，怎会召集这么多兵马？

对付曦王和李夕的人，只用了宫中的禁卫军。此时天已大亮，南城外驻扎的中卫军和西城外的神机营该来救驾。

可皇上即位之初，为防守将兵变，对将领做了严格的规定：无诏不可擅入京城，违者一律当叛军处置……

周离自告奋勇道：“臣去南城调兵。”

皇上从怀中摸出兵符，迟疑片刻：“带上刘副将。”

中卫军有五千精兵，若周离真有二心，尚有神机营的两万人可用。

陈钰叮嘱道：“周将军莫学烛阴，辜负皇上多年的信任。”

端王已经现身，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周离应道：“臣尊令，望公主保护好皇上！”

皇上不能落入端王手中。

“通知所有金甪卫，来宝华殿听用……”

“再通知刘将军，注意保存实力，等待援军，不可硬拼……”

安排完一切，皇上揉着额角道：“拿丹药来。”

他扶着陈钰的手臂，晃晃悠悠地把丹药吞下去。

片刻之后，他终于注意到殿中满地打滚的李夕，还有内殿里哭嚎的太子。

他长叹一声，打起精神吩咐道：“把曦王抬到章华宫，让宸妃看看她教出的好儿子。”

“把李夕扔到殿外……”

太医听到大殿已安静下来，依次从内殿走出，跪伏在地，口称：“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