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早已经有人接应。

“爷爷。”钟明玉大步跑上前，丝毫不顾自己走的太快，身上的疼痛剧烈，她跪在钟老爷子的身前，“孙女不孝。”

驾着马车的人似乎比钟明玉更了解京城每一条巷子通往哪里，他们走过的地方，压根没有见到一个人。

没有牵挂，她就想去见母亲。

“爷爷不在了，她会帮你的。”

“好！”完颜启明放下手中的书，抬起手取下一侧挂着的防风灯，递到了钟明玉的手里。

钟明玉抬起头，便瞧见自己白发苍苍的外祖父。

当时的她是真的想死在阳泉，也根本不想回到京城里来。

“你——”钟明玉本想开口问，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可话到了嘴边，她却是沉默了。

“好孩子，你是聪明人，你往后要怎么做，爷爷都不会拦你。”钟老爷子继续道，“若这些东西你有不想要的，你就拿给景家小姐，她待你是真的好。”

“公子，到了。”马车停下后，外面的人压低了声音，“属下去巷口守着，不会让人进来的。”

钟明玉抬起手，从完颜启明的手里接过防风灯。

这是当年高若虚了大价钱让人从外面买回来的。

这一盏的灯的做工并不精致，但是却是完颜启明亲手制成，灯笼上面还用笔勾勒出凤凰的样子。

钟明玉低着头，却是摇头，“爷爷，你若是走了，我也……”

可他不知道，外面属于他的人手已经彻底的被钟老爷子铲除，而和他联系的人，都是钟老爷子安排的。

马车踩到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嘚——嘚——’的声音。

“这里是钟家的地契和钱庄里的账本。”钟老爷子缓缓的解释，“还有家里人的身契，当年我安插在水路上的人和舆图，这些我都送给了良国公，还有些我留下的私产……”

她赶紧想扶着钟老爷子回屋子内，而钟老爷子却是让管家拿出来了几个盒子——

其实钟明玉在阳泉发生了什么事情，钟老爷子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一些。

高若虚以为钟老爷子活不长了，倒是反抗什么，每日在书房里看书，偶尔和外面联系。

不过只是几个月，他却像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已经变成了一个苟延馋喘的老人。

“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钟老爷子哪里舍得训斥她，只是安慰，“要死的人，不是我们。”

他们走的是钟府的侧门，钟明玉清楚的记得，下了抄手游廊有一个不大的池塘，里面养了好几尾她喜欢吃的鱼。

他此时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来和她说话。

他说，“既然活着回来了，就去做你想做的事。”

她全身瘦的似乎只有骨头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钟明玉抱住钟老爷子，哭着说，“爷爷，能再见你一面，即使死，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高若虚压根不怕钟老爷子会对自己做什么，他只是以为钟老爷子不准他再去和别的女子有来往。

钟老爷子从小把钟明玉放在手心里，看着孩子这样，他心里也没办法。

可是他真的活不了几日了，他若是不对她狠心一些，她往后要怎么办？

“如果……爷爷说的如果……”钟老爷子声音很轻，“你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也觉得这世上没有丝毫的牵挂了，你……你来地下陪爷爷和你母亲，也行的。”

最终，钟老爷子还是妥协了。

而钟明玉却是哭的更厉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