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醒

小姚氏带着关切的安慰声，让本来有些患得患失的景瑟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小姚氏看着怀里一脸疲态的景瑟，在心里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景瑟的母亲白氏去世的早，这孩子幼年的时候，大多都在庄子上陪伴着她。或许也是这样的缘故，景瑟亲近她多过一直在京城景家内宅掌权的大姚氏。

景瑟的性子和她一样温顺、胆小，也不喜欢出头争抢什么。

从前小姚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可如今看着景瑟那似丢了魂的眼神，却开始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太软弱会容易受伤，也太容易被摧毁。

可是，自古女子不都该是娴静卑弱吗？

前些日子小姚氏无意听见几个庄子上的老妈妈们在闲聊。

“都是景家的小姐，我瞧着其他小姐都是高高在上的，似飞在天上高贵的雀。就连养在景家才几年的表小姐，也像孔雀一样夺目。唯有四小姐……她啊，就似一个鹌鹑躲在鹤群里，当真是怪异。”

“可不是，我曾有幸见过从前那位五太太，她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怎么四小姐就……”

她曾带着那么一点渺小的期待，认为父亲会听她解释，也会知道她在画这副画的时候多么用心，她曾以为父亲终究会护着自己。可是……那都是她的奢望罢了。

七月的日头毒的厉害，而庄子上又没有冰块，景瑟的屋内像是蒸笼。

父亲为了让梅氏消气，罚她跪在祠堂里反省。

她做错了事，被丢弃在庄子上受罚，而错过了去赴长公主的寿宴的机会，之后自然也不能陪长公主入宫面圣。

她不能去了，会有景家其他聪慧的小姐取代她的名额。

结果在梅氏生辰那日，她不小心碰倒了酒杯后，却不知为何打湿了画卷。

她似乎又能闻见那股浓重的草药气味，和感受到自己隐隐做疼的右面颊。

那些恨意和满腔的不甘心，在一刻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即使没了，父亲和梅氏怕只是在口中念叨几句可惜之外，在也不会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偌大的景家，只是没了一个不中用的小姐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嘘，没准是抱错了。”

既然周妈妈来了，那么她也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景瑟想起哥哥景笙红着眼眶说，“父亲怎么也该听妹妹解释，怎么任由太太如此苛责妹妹。他不相信妹妹也就罢了，怎么还想要了你的性命。”

其实从这个时候，先帝已经有想法要将景家连根拔起。

过了一会，景瑟才缓缓地开口，“那日，你当真看见杜柴推我落水了？”

月季皱着的眉头逐渐舒缓，可眼里的那股厌恶却没有消散开，她走到屋内掀起帐子，一脸愤恨，“小姐，你想好了怎么惩罚杜柴了吗？”

即使前世活了那么久，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先帝恨透了景家，尤其是对她的祖父，恨不得挫骨扬灰。

景瑟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周妈妈这些年愈发张狂了，连她的儿子也无法无天。”月季继续说，“他们向来对小姐不恭敬，如今更想要夺走小姐的性命。”

若不是哥哥求到大姚氏那里求情，她怕是死了也不会被人放出来。

在她十二岁这年，继母梅氏又有了身孕。

只是，看着稳固的景府，其实早已经开始自杀自灭，最后一败涂地。

那么长庚，也还在的。

其实这件事情从她的贴身侍女月季提起百子图开始，便已经是一个局。她们利用她稚嫩不懂人心险恶，一点一点的让她走入这圈套之中。

“太太腹中的孩子是父亲的骨肉，难道我和妹妹就不是了吗？”

她不知道，做为小姑母生母的小姚氏也更不清楚。

景瑟闻着帐中廉价的皂荚味，心绪终于是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她想自己必须利用在庄子上的日子蓄养精神，然后彻底的谋划好自己的出路。

也正是因为她们，她和哥哥景笙的容貌差别才会如此之大。

她明明将画卷放在松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