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拜别陈老夫人，翌日，天亮后，蔷薇也找到了愿意随行的大夫，万澈和温氏封了厚重的谢礼，便与大部队分车，改道去往铜州。

万朝云面不改色的送了一程才回来，却不回老爷子身边，雨停了，云雾散去，阳光洒下来，晒得人暖洋洋的，老爷子心情不错，还在山间散了回步，可散了半日，也没回来个人跟他商量启程的事，便疑惑了，“他们人呢？”

负责伺候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老爷子无语，不过陈谦去世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先吩咐下去，准备准备，该启程了。”

“是。”

他刚吩咐完，宋是真身边的寒影过来了。

寒影恭敬行礼后道：“庄主有事，先行一步，大人和夫人并万姑娘三人护送陈老夫人去铜州了，万姑娘吩咐，商行一切事宜由老爷子您做主，她一概不过问。”

“三个都去了？”老爷子没怀疑。

“是。”寒影撒谎，撒得满身汗。

她说完话，便跑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护卫，他们没有跟进来，“去找些清淡的粥和热水，赶紧。”

万朝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被查出来，她想了想吩咐道：“去最近的庄子住。”

“姑娘，老爷子吩咐启程了。”寒影擦了汗道。

余善的信还没送到，宫里的林见深便得了消息，埋头批阅奏折的他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你亲自去接她回万府。”

——

鱼渊先喝了兑的温水，然后才喝粥，只吃半饱，不敢多吃，怕肠胃受不住。

“听你声音就听出来了。”鱼渊道。

“取这做什么？你最好不要碰我，离我远远的，别看你蒙住了口鼻，也还是会被传染的。”

素怀提了药箱走进小屋子，屋子漆黑，有股子霉气，门窗紧闭，若不是门缝里漏出几缕光，她都看不见床上躺着的人。

“我是大夫，请你配合治疗。”素怀在床边放下医药箱，又挪来桌椅，打开医药箱取出里面的工具。

这些年，他家是越发的跟别人家不同，按理来说，应该是全家宠她孙女才是，可过着过着，成了全家包括她孙女宠着早已长大多年的温兮。

万朝云这个时候很不想呈林见深的情，但自己又必须尽快进城，叹了声，没有犹豫，点点头道：“有劳了。”

“万姑娘客气。”小李子含笑道，他眼尖，发现万朝云跟以前明显不一样了，虽然她整个人都躲在帷帽里头，但从身形和说话的语气，都能判断出她的变化。

“不是，是有人看见您回京，进不得城，告诉了奴婢，奴婢禀报皇上，皇上便吩咐奴婢亲自来接。”

“你们不进去跟他接触，就不会被传染。”素怀说罢吩咐护送她的人，“立刻，把这些柴火撤了。”

“老爷子虽然管着商行，但山庄早已脱离商行管理体系，他管不到山庄来，吩咐庄里兄弟，一切照旧，我先行一步，你去接一接素怀的师父，老爷子年纪大了，身边离不得好大夫。”

素怀轻叹，见他们一个个害怕天，怕得跟什么似的，百年也无力去呵斥了，只道：“我奉我们庄主的命，特意上京治疗天病患，这是头一位，各位先散去吧，我若治不好他，他死了，随你们处置，现在，这些柴火先给我撤走。”

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听了说话声，才慢慢张开眼睛，“素怀大夫。”

“有道理，你现在这里看着，我去告诉李公公。”

素怀没有回答，她直接走过去，来到举火把人的面前，冷着面容问：“里面的人死了吗？”

听到断呵，围着小屋的众人回头，他们有的是当地人，有的是逃难来的，有几人还被素怀医治过，认得她。

她说罢动手收拾药箱，然后出了门，“就在旁边支起帐篷吧。”

“你这样子，像是挨过去了。”素怀给他把脉后道。

京城，万朝云来到城门处，没有牌子，进不去，被拦在城门之外，又听说就算能进去，进娶后也不能自由活动，还得在朝廷规定的院子里观察十天，十天后若不犯病才可以放出去。

“是。”余善怕她反悔，得了话立刻便去办了。

大夫一般都是隔着帘子把脉，若不是她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还真不放心。

寒影躬身退下，待来到车队外宋是真暂时呆着的地方，才深吐了口气，“紧张死奴婢了。”

“素怀大夫，南边小破屋里有个人染了天，你别靠近。”得了银子的难民提醒。

马车缓缓入城，小李子护送到万府了才回去，蔷薇懂事，给他塞了些银子做谢礼，小李子不敢不收，收了回宫后立刻恭敬呈上，“陛下，这是万姑娘赏的。”

作为落叶山庄医术最好的大夫，素怀平日里都跟万朝云、宋是真、老爷子这些人打交道，若老爷子不肯好好吃药，急了她都敢骂老爷子，老爷子还愿意听。

帐篷支起，素怀又亲自找来刀，将封死的窗户打开，窗户打开后，屋里头的霉气慢慢褪去，鱼渊的气色便一点点的好起来。

“行，那吩咐下去，即刻启程，中途也不要随便停了。”老爷子管着商行，账房每日都会来跟他汇报收支用度，这些日子，只支出了，且支出非常之大，他心痛肉痛哪哪都痛，偏偏有个铺张浪费爱好游山玩水的女儿，女儿这样也便罢了，女儿还有个由着她的夫君，和宠她的女儿。

临行前，温氏让随行大夫给她把过脉，又开了安胎药，她年轻，身体健康，虽伤心了几日，却并不碍事，没有羸弱到怀孕了立刻碰不得摸不得。

素怀一愣，这人还认识自己？

她定睛看去，接着门外射进来的光，大概看清了床上人的模样，他满脸脓疮，嘴唇干裂出血，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护卫只以为她是为了方便照顾，没多想，便在篱笆墙旁支起帐篷。

“我蒙住口鼻了，你怎还认得？”素怀没在意，继续手中动作，接话纯属缓解紧张，她头一回近距离接触天病人，有些紧张，以前她也遇到过，只是没有如此的近距离，她的师父告诉她，接触了便会被传染，且治愈率很低很低。

“素怀大夫，不能啊，大不了我们等他死了再烧。”

“那你去送信，看能不能避开太医检查直接回府。”

鱼渊点头，他也是医术超群的医者，清楚自己的状况，“可外面那些人不信，非说我死定了，把我关在这里，不给吃不给喝，逆王扔我的时候给的干粮和水都吃完了，要不是遇到你，我怕是要被他们生生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