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的人生轨迹,没有因为自己而改变,历史还是当初那个历史,承天帝御驾亲征被俘,他扶郕王上位,做个中兴之主,抵抗离国,在郕王的支持下变法,虽也有反对之人,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下大乱,百姓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而不是流离失所。
屋子里,太医给陈谦喂药,但他似乎头太疼,咬紧了牙关,怎么也喂不进去。
好听,又有寓意。
“听,听听!快说。”素怀狗腿子般亲自给她倒了杯热水,“少喝茶,茶凉,多喝热水。”
如何治疗天,她也不懂,但曾经听说过天疫苗,在现代,天已经灭绝,被人类全面打败,消灭这种病的几个伟大关键性人物也被写进书本。
“一个山里的行脚医,跟你这种大门派里的名医,能一样吗?人家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万朝云白了她一眼,“你到底想不想听?”
不多会,她拿来小几放在床上,用镇纸压了空白信笺,然后在旁边默默磨墨。
“胡说什么,还不是咱们医术不精,若医术超凡,搭搭脉就能知道该怎么治了,莫要找借口,陛下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姑娘,您怎么醒了?”守夜的蔷薇过来,见她睁着眼睛吓一跳,忙给她掖好被角,“姑娘可要喝水?”
“蔷薇,去请素怀来。”万朝云道。
现在,她想说,幸福就是他在自己身边,然后争吵着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不过她觉得肯定是吵不起来,陈谦那样的好文采,肯定能给孩子取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小院外,挤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默默的等待结果。
下一刻,她出现在宫里,眼前是当初垂死的自己,那个五十岁便已两鬓斑白的自己。
眼前所有,随风消散,哪里还有什么宫殿,哪里还有什么当年的自己,她睁开眼睛,见的只是织锦帐顶,和那盏微弱的琉璃灯。
“是。”蔷薇心中觉得不妥,但为了能让万朝云早些睡,便下去了。
宫殿奢华,富丽堂皇,却很冷清,没什么人,药味也很重,她躺在太阳底下的躺椅上,边上放了几本书,全是他的诗集和生平记事,每一本都被她翻烂了,看了又看。
“那姑娘可要答应奴婢早些歇息。”蔷薇说罢便去去笔墨了。
然而,躺着的自己,却轻轻一笑,“你什么也没改变,你看看你自己,满面春风得意,却内心荒芜一片狼藉,你说你改变了命运,却为何站在这里?”
所以,她错了吗?
太医亲自费力掰开他的嘴,细心把药灌进去,一碗药喝下,却没什么效果,还吐了出来。
当她掀开帘子进来,阴阳怪气的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我明日就给你的药里加点料!”
确实,会被人诟病,现在知晓的人还不多,人多了,肯定有人对他有意见,指责他,骂他。
可万一,养出个败家子儿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她不由得失笑,也无妨,多挣些,只要人善良,败家就败家吧,又不是败不起。
顿时,她便怒了,脸色极其难看。
“老郎中还说了几个字,什么人痘,牛痘的,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你能听出来吗?他也没试过,只是设想,还说什么七次后成熟痘,更安全。”
——
不过,以后肯定也是会吵架的,比如孩子是学文,还是习武,以陈谦的性子,肯定是要把孩子培养得文武双全,可她不这样想,习武多累呀。
不对,是看到了自己。
“那当然了。”她笑着。
“没了。”万朝云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奈,她能想起来这些,已经是费劲了力气去想,若不是想着陈谦去了京城,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还学过这些。
躺着的人,像是看到了她。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他整个人突然便出现在天上,对着自己笑,然后挥挥手。
来到这世上,她得到过很多,权势,地位,金钱,还有他。
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温氏说幸福就是你爹和你都在。
“有,刚递过来的急报,比朝廷的加急文书还要快些呢,说是大人已回京城,让姑娘放心。”蔷薇说罢从边上的盒子里拿过来封信,信是陈谦写的,上头‘吾妻亲启’字样是他的笔迹。
万朝云心情不太好,没心思跟她贫嘴,便把写了一半的信递给她看,“那老郎中说,把天痘里的脓取出来,涂在皮肤上,可预防天,是个叫孙思邈的老郎中说的。”
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亲人了命运。
权势,地位,金钱,她都可以失去,唯独他,不能失去。
素怀蹙眉,“我得研究一下,对了,要不我给我师父去信,让她老人家来照顾你,我去一趟京城?京城人多,可以方便我试验。”
万朝云迫不及待的打开,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发自真心的笑容。
纵如此,屋外等着的官员,比如燕阁老,陈阁老等,都没有离开。
父亲母亲还在,且家族日益繁盛,她也不再是听人使唤的宫女,她现在是官宦之后,是富可敌国的商行东家。
“蔷薇,可有他的消息?”万朝云坐起来,语气沉沉的问,做了个奇怪的梦,让她的心情如跌万丈深渊。
到了后半夜,雨越下越大了,哗哗的打在屋顶了,院里的树叶上,听得人心浮气躁。
她憔悴的面庞微微一笑,“改变命运了吗?”
素怀:“……”
“行,我派人送你,赶紧去,跟太医们交流交流,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真给你们找到办法攻克这病呢,你也不用准备了,现在就出发吧。”万朝云说罢起身,推着素怀便出门,“蔷薇,快去吩咐人给素怀大夫套车,余善,你去让明堂主准备几个高手,护送素怀大夫回京。”
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语气温柔得都要把她化了,“小朝云,有你真好。”
“大人怎么了?”小李子问,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大人……去了。”其中比较年轻的太医道。
“怎么会?”燕阁老想冲进去看,却被身边的学生死死拉住,“老师,陈大人去了,您不能再有事啊!”
“我不信,他还年轻,比我小二十岁,怎么能这么去了?我不信!”燕阁老急得,老泪纵横,他老了,精力不济,眼看着便要退下来,而陈谦正当最好的年纪,阅历和智慧都到了顶峰,正是大展宏图之时,怎么能死?
他没了,满朝文武,便再也找不到能稳住乾坤的人了,将来大兴,可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