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突然，狂风乍起，卷起眼前所见的黄沙，顿时黄沙漫天，前方一切都失去了视野，万朝云心中大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想说话，想喊，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人，但喊不出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活了几十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仿佛，天和地都已经舍弃了她。

这样的无助，不知经受了多久，像是很久很久，又像是转眼之间，不管是转眼之间，还是很久很久，也终于过去了，黄沙褪去，她看见前方有满山的桃，那些桃很奇怪，有的繁满树，有的果实累累，沉甸甸的挂在树上。

她走过去，伸手可及之处，便是又圆又大的桃子，她第一个想法便是摘回去酿酒，他喜欢喝桃子酒。

可手刚伸过去，还未触碰到果子，眼前一切又不见了，随风散去，风过无痕。

“小朝云。”

没等她很愤怒，便听到陈谦的声音，他朝她走来，手里提了筐又大又圆的桃子，“这桃甚是新鲜，且很甜，桃子吃新鲜的最好吃，喏，都是给你的。”

“这鱼渊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他比较了解陈大人的情况，这……”

京城。

天，可是大事，素怀立刻便不气了，坐在床沿上，讨好的道：“说来听听。”

“我怎没听过这号人？”

吩咐完，她又对素怀道：“你赶紧去收拾你的药箱，我写完信，你拿着一起去。”

“小朝云，笑什么？”

不过，他也没把陈家起培养成文武双全的儿子，想必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多辛苦，到最后也都会顺自己的意。

陈谦说，幸福就是拥着你看外头刮风下雨，然后吃个桃子。

可，下一刻，抱着自己的人没了，眼前一片空荡荡。

“再想给咱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她摸摸肚子，然后用特别骄傲的神情道：“我有了，哼。”

她又不是学医的，只记得些字眼，肯定不能随便卖弄。

素怀此刻睡得正香，被吵醒后满脸的怒气，若不是万朝云怀着孕，她怕是面子都不会给。

可只记得这些字，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她又不懂医，也说不清楚。

“我没有，我内心有他，不是荒芜一片。”他指着那书，笃定的道。

万朝云提笔，想了半晌，没想起来能消毒的是生石灰，还是熟石灰，但她记得石灰可以消毒，便按着记忆里写出来，并标明让太医甄别一下。

“以毒攻毒？”素怀立刻便想到这四个字，“如果你猜得没错，传达得也没错，应该就是脓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牛也会得长痘，这我倒是知晓，还有吗？”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敢去接那桃子，她怕接了，他就消失了。

她想说话，却又不能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犹如羽化，消失在一片湛蓝里。

“你管不着，他却要管，他生来便是要做圣人的，要供千秋万代敬仰的，如果不是你擅改他人命运，他便不会给离国送去定国策，如若将来离国灭了大兴，他便是大兴的千古罪人，是民族的千古罪人，与他原本的命运，相差十万八千里。”

几个太医闻言，都不再说话，扎针的扎针，煎药的继续煎药。

她急，急得哭了，滚烫的泪水落下来，很快打湿衣襟。

“喝不进药，喝了吐，怕是……”另外一个太医悲戚道。

万澈说，幸福就是你娘和你都好。

一句话，震荡了万朝云的心。

万朝云摇摇头，“我不累，去吧，回了信就睡，也不费什么时间。”

“改变了。”

然而，不知为何，突然便想起方才的梦，怒气便也消散了七八分，天下乱成这样，他怎么能不管呢？

“这可怎么办？”太医急得满头大汗。

然而，憔悴而沧桑的贵妃却露出怜悯的神情，“你说你改变了命运，朝廷却更乱了，天下百姓更苦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只记得一些关键性字眼，比如人痘，牛痘，天疫苗。

俗话说，痴母多败儿。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过得好就行，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我管不着他们。”

“蔷薇，去取笔墨来。”

“罪人？”她呢喃着。

以此判断，她肯定是个慈母。

瞧，她现在才像个孩子，过去几十年，哪有这样的傻气。

“姑娘要回信？夜深了，要不明日起来再回？”蔷薇听素怀的叮嘱，不让万朝云劳累。

“我以前听一个老郎中说过预防天的事，但我又不懂，所以就找你来聊聊。”万朝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突然，门打开了，几个太医出来，面色悲痛，是哭过了。

肯定是要管的，既然要管，必得去京城，自己倾慕的，不就是他的担当谋略和才能吗？

若他是个只知享乐之人，哪怕是长得比潘安宋玉还好看，她也是不要的。

混熟了以后，她可不像当初那样恭敬了，时常跟万朝云没大没小的，万朝云也不喜欢一个人站在高处，便由着她。

可看着看着，笑容渐渐便淡去了，“他不来天慕山？要去京城？”

只是，时间久远，很多内容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名医孙思邈是如何防御天的，她还记得，记得当初还觉得恶心。

陈谦给离国一本定国策，内容详解了离国内部问题，并附上解决办法，分化各部落首领的影响力，帮助了离国达成中央集权，当千万条小溪，汇集成一条河，便成了江河，江河入海，力量非人能撼动。

以前，很多时候，她都问自己，也问别人，什么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