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桂树之下，再无那人

年难留，时易损。

一晃，林见深要离开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他起了个大早，亲自去菜园子摘了满满一筐新鲜蔬菜，洗净。

小李子想要帮忙，他拒绝了。

洗好菜，又去选了牛肉、鸡肉、鱼肉，虾和一些庄里人寻来的菌类，通通洗净，切好，放好。

食材备好，他开始做汤锅和蘸水。

做好后让小李子去请陈谦和万朝云，他要看看，他到底哪里吸引了她。

才华？

容貌？

而今，别人为她剥虾，她会开心得如同个孩子。

万朝云在陈谦旁边坐下，目光停在眼前盘子切得很大块的牛肉上，久久挪不开。

万朝云牵着陈谦的手，在路上一蹦一跳的，像个无忧无虑的真少女，风轻轻扬起她的发，乱了，有人给她理顺，不会眯眼，也不会打结。

陈谦摇摇头，“殿下，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会有无数才子为你效力，不缺我一个，我也累了，只想过好剩下的日子。”

他也并不缺。

再往下些，热。

若放在以前，他亲手给万朝云做一顿饭，她便会开心许久。

原以为做了心理准备，再见面不会那般难受，然而他高估了自己，见到她情意缱绻的看着别人，锥心的痛随之而来。

往下些，凉。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万朝云也爱吃虾，但宫里规矩森严，御膳房的御厨会剥好摆出精美的摆盘才端上来。

林见深把牛肉放进锅里，努力说着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老师，定国策我看了，诸多政策，学生将来定照做，颁布全国，只是心下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如何解决。”

万朝云深以为然，以前林见深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也会做菜，后来几十年过去，那些技艺早已生疏，对于他切的大快牛肉，她默默地选择原谅。

看明白了，看清楚，她要的，只是吃鱼时有人给她挑刺，吃虾时有人为她剥壳，往后余生，有且仅有她一人。

见两人穿着同色的衣裳进来，林见深先是眼眸微颤，随即别过头，故作镇定的道：“以前在书院时，常与同窗吃火锅，我手笨，做得不好，还望老师莫要嫌弃。”

“殿下请说。”

林见深沉默了很久，鱼肉煮熟了，也没有再说话，说是不看，余光却还是看到了陈谦细心的给万朝云把鱼刺挑走，然后放进她的碗里。

——

一句万姑娘，三个字，笔画不多，写在纸上，不过占了半指长的位置，于他，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林见深拱手揖礼，“老师保重，万……万姑娘保重。”

两人的互动，旁若无人，林见深低头，选择不看，但心头的难过，仿佛是整个人被撕裂般难受。

饶是不知，也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人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能忍是好事，但能忍也有能忍的坏处。”陈谦说罢发现万朝云在看自己，便把刚熟的牛肉夹她碗里，“煮久了会柴，如此大一块，该咬不动了。”

这些，他都可以，只是以前他不会。

——

心酸突然而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给你煮。”陈谦宠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