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同情愚蠢之人。”他用尽全力,才把这几个字,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万斤。
蔷薇更不敢说是谁刺激陈谦了,只继续赔笑问:“那……这次能治好吗?”
便赔笑道:“大夫,很严重吗?”
蔷薇同情的拍拍她肩膀,压低了声音道:“蛋糕还油腻呢。”
她的院子依旧叫长喜院,与京城万府的院子名字一样,饶是陌生的地方,当看到长喜院三个字时,便有股亲切感。
说起此事,宋是真便一叹,“海上行船时长久,而且不够安全,越海国那边信息传得很慢,不过毛线和蛋糕在越海国卖得不错,已经风靡越海国,至于离国,还不错,只是……”她沉默了。
在这一刻,心中某样东西慢慢清晰,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是桃!”万朝云心头升起股怒气,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而他却再次避开。
“虽然我们不卖军国情报,但做不到公平,自然没卖,不过差不多了,再过两年,差不多就可以卖离国那边的情报了,最近都用其他小国以及大兴内部的内销填补那边的财政空虚,其实我觉得大兴就是个很大的市场,何必还要插手离国?”
——
所以,别人再优秀,也与她无关,她只想对这个从传说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好。
原本雀跃的心,也渐渐变得麻木,原来,他不只是自闭,他是要走!
“行,走山路,不要梳太重的发髻,差不多得了。”按她的思想,剪个短发更舒爽,可以每天洗,也不重。
“如果因为你,我以后都没人要了,下场凄苦,你会不会后悔?”
“你走吧,是我愚蠢,不该说这些话困扰你,对不起。”万朝云转身,大步离去,直奔山顶凉亭,那里风大,就算被风沙迷了眼,也不会有人笑话。
柳眉:“……”没有啊,哪里油腻?
万朝云来到院中,陈谦已煮好茶汤,正转碗摇香,见她出来,示意她坐对面,然后递了碗茶过去,茶色黄蕊,香气淡淡。
而他,怕是时日无多,如何抵得过她年轻的生命,和漫长的余生。
当一个传说的人物走到自己面前,他不再是史书里冰冷的字,不再是别人口中歌颂的词,不再是庙宇里的画像,也不再是祠堂里供人跪拜敬仰的雕像。
“先生,你等一下。”万朝云小跑回屋,立刻吩咐蔷薇和柳眉伺候她沐浴更衣,“天色尚早,待会我带先生去好好看一看我们天慕山,挑件利索些的。”
“万姑娘,我……”
甜而软的笑容,仿佛有魔力般,刻入心魂。
山风撩起她脸颊旁的细发,少女伸手,把不听话的细发藏在耳后,不过是简单的动作,却道尽了般般入画四个字。
他低着头,没有看她离去的背影,只听着渐远的脚步,头痛便瞬间来袭,然而心痛更甚百倍,随着脚步声消失,他感觉到到本便沧桑的心迅速枯萎,失去支撑的力量,整个人跌坐在满园桃色里,一句含糊不清的“对不起”仿佛是说给风听。
走进院子,先被满园桃色迷了眼,然后才看到桃树下一席灰白长衣正在烹茶的陈谦,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恰好一瓣桃落于少女眉心,她浑然不觉,只冲他笑了笑。
不敢!
当初重生归来,她便打算找个比自己年长的夫君,然后生两个孩子,以全了前世的遗憾。
两人明晓,天慕山实在太大,确实不适合穿得太繁琐。
“不是。”他感觉到自己失言,忙否认。
“在你心里,我只是支可观赏的桃?”
“沈方可有为难你?”陈谦问,视线始终在茶上,刻意不去看,越发甜美的少女。
素怀很快到来,把了脉,面色白了白,随即面露怒色,“谁又刺激大人了?不是说不能受刺激吗?!如此不长记性,我救得了一次,可救不了两次三次,不把大夫的话当人话,看什么病?直接等死不就好了?”
山风呼啸,吹得桃纷飞,一瓣一瓣,一朵一朵,落在还未饮完的茶汤里,落在足边,落在发髻上,落在两人衣间。
沐浴更衣后,万朝云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嫌弃道:“我记得小时候眉宇间还有股英气,怎越长越没有?我长残了!”
蔷薇尴尬……
少女皓齿明眸,面若桃,般般入画,他不是寺庙里清秀的僧人,也会心动,尤其是少女犹如一只海里翩翩而来的碟,围绕在他身边,浅笑软语,无需更多,便只是那寻常的一举一动,足已撩动他心弦。
良久,陈谦没有看她的眼睛,怕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只是沉默了良久才点头。
她说错什么了?
不过在大兴,莫说是剪短头发了,就是掉头发都要默念两句罪过。
抿了口茶,想起封魔般的沈方,万朝云尴尬一笑,“没有。”
“蛋糕本来就甜啊!”
“我有成群的属下,有大把的银子,我要求的,他们都可以给我做得很好,我为什么要要求你?你只说,会不会后悔?”
在他心里,她分明是那样的聪明,那样的可遇不可求,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甜美可爱。
“先生,可以说为什么要走吗?”这句话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我叫万朝云,万家灯火的万,大兴朝的朝,云卷云舒的云,你可以叫我万朝云,可以叫我朝云,就是不要叫我万姑娘。”
陈谦第一次见这样的万朝云,刨开故作的骄傲,其实很脆弱,也很寂寥。
他渐渐远去,欣长优雅的背影,穿越在漫天桃色里,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要溶于天地之间般。
“还愣着做什么?去啊。”素怀摇摇头,起初看这丫头颇为机灵,今日怎跟傻子般?
“大夫,我家姑娘有事,您不会?”
“我哪有空?山下来了流民,跟山庄的人起了冲突,我需要赶过去医治,大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素怀说罢已扎了针,又喂了药,陈谦陷入沉睡。
蔷薇:“……”
她不敢啊!
来了……emmmm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