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坐在车辕上，闻言放下挡脸的书，温润一笑，“早。”
万朝云吓傻了，陈谦突然摔倒，叫他也不应，整个人充斥着绝望，脸色苍白如纸，犹如死人般触目惊心。
小秦村附近，万朝云练得满身大汗，实在是体力不支了才停下，好在柳眉已烧好水，她与陈谦分别沐浴更衣后才出来吃饭。
然而陈谦的头似乎疼痛难忍，把脉后他双手始终保持着抱头的姿势，整个人已疼得满身是汗。
——
掌柜心中叹服，不愧是东家，平易近人！平易近人！
“一两四钱，你把我卖了都没那么多银子啊！”
“好。”
万朝云：“……”确实有点尴尬，不过她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尴尬，“先生早。”
当地五味居掌柜得知东家到了，立刻麻溜的过来伺候，准备了好些干粮不说，还单独雇了一艘船送万朝云。
不知躺着多久，再次听到人声时，天已大亮，蔷薇和柳眉也起来了，正在熬粥煮蛋，许是万朝云还没醒来，外面活动的人都格外的小声，他从小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便出了帐篷。
万朝云无语，作为她的丫头，做菜的要求竟然是不咸？
对面陈谦也吃了一口竹溜肉，然后也点点头，“听说这竹鼠以食竹得名，我还是第一次吃，没想到能如此好吃。”
前方的喧闹依旧，身边路过也人也纷纷在议论，“说好了不收，却又收！原本我家老三和老四出生时没去登基，朝廷说不收了，我和他爹欢欢喜喜去衙门登记，这才多久？又收！好了，比以前要多交四钱，哪来的银子！”
“可不是，我家也三丫头和四丫头起初也没登记，官府说不收人丁税了，我才去登记的，多了四钱银子，这可咋整？本来就没银子交齐……”
“多谢姑娘夸奖！奴婢方才放了两次盐，还担心咸呢。”她轻拍心口，好险好险。
不知不觉间，陈谦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自知的宠溺。
“放生？”
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官爷，不是说人丁税不收了吗？为何又要收？”
许是考虑到伺候的人需要休息，他起身进了帐篷，吹了灯，躺在简易小床上闭目养神。
医馆掌柜见多了她这种焦急而失去理智的医属，淡定收下银子，然后叫来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大夫。
这万朝云倒是没吃过，闻言立刻接话道：“咱们摘了蕨菜然后试试。”
一个半时辰过去，那双纯澈的眸子终于阖上，整个人歪在马车里熟睡过去。
“我学。”别人她不放心。
万朝云接过筷子，夹了块竹溜肉放进嘴里吃起来，咸淡适宜，肉也不柴，还算不错，她点点头道：“不错，若这么简单的菜都做不好，就别说是我的人，丢不起那脸。”
突然，有人伸手拉他，一张甜美的脸出现在自己眼里，她满脸焦急，看嘴型应该是在喊自己，可是他听不见。
万朝云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当洗漱后穿戴整齐出帐篷时，已是日上三竿，蔷薇熬的粥热了一遍又一遍，除了她休息的帐篷，其他帐篷已全部收好放进了马车里。
最大的那棵桃树下，温庭钧手执一卷书正看得入神，浑然没发现身上已落了几朵桃，甚至桌上的砚台也收了几瓣粉色，独属于春日的礼物。
大夫吩咐药童把陈谦的手硬掰下来，他开始诊脉，就在万朝云即将失去耐心时，老大夫才慢悠悠道：“急火攻心，积郁成疾，我开个方子，抓几帖药先吃，莫要让病人受刺激。”
马车停下，发呆的陈谦没有注意，直到万朝云上了他的马车，他才吓一跳，“万姑娘，你作甚？”
“什么也不做，就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从现在开始，你不睡我也不睡，看谁扛得住。”
陈谦停下来，憔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般，但整个人都不可控的充斥着愤怒，那种隐忍到极致，再也忍不住的愤怒。
“问题怎么那么多？让你交税你就交。”官差凶狠的道。
半个时辰过去，万朝云甩了甩头，该死的春困！过分了！她坚决不能睡！
一个时辰过去，马车也颇为颠簸呀，但怎么感觉像摇篮一样？果然不是金枝玉叶的命，明明颠簸得要死，却还是困。
“是，每年祭海，都会把一些育苗放归大海，我们称之为放生，这放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咱们五味居有一个名额。”
她喊了很多声，他都无动于衷，紧接着双手抱头，身体瑟瑟发抖。
怎么还没困？
“停车。”万朝云道。
万朝云睡后，陈谦坐在篝火旁良久，他依旧难以入眠，无数繁杂闹心的事在脑子里萦绕，仿佛要把他逼疯。
熟睡的某人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车队停在码头，接下来就是水路了。
帐篷外，篝火已熄，大部分人都睡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山风吹打树木的沙沙声。
“东家，我来。”掌柜叫了两个伙计把陈谦抬上马车，火速往医馆赶。
虽然他本人也是革新派，但一想到万朝云如此拥护陈谦的政治主张，便心情烦躁。
万朝云此次带来的人确实不少，若不是大酒楼还真容纳不下，“客栈吧。”
“先生。”柳眉正好看见忙行礼，“奴婢已烧了热水，先生您洗漱。”
焦急，慌张，充斥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这般受刺激下去，过不了多久，你就得给他准备后事，病人有心病，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这老夫治不了，只能治标。”老大夫说罢指指脑袋，“他这里受了刺激，以后怕是会常痛，多注意些吧，再受刺激，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他是你什么人？”
但陈谦取消人头税后，人口一年之内由不足一亿到暴增两个亿，恢复人头税，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陈谦一愣，他今日刮了胡子，换了干净衣裳，举止动作也都行云流水未有滞缓，她是如何看出自己一宿未眠的？
“宗室和许多开国老臣的后人，以及地方上的豪族阻挠。”
“先生又不是外人。”万朝云剥好鸡蛋，放进嘴里，吃起来，蛋黄有些干，蔷薇很贴上的奉上温水。
吃饱喝足后，没多久，困意来袭，这是扛不住的，万朝云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恨不得身后就是床，倒地便能睡，她起身，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先生，早些歇息，晚安。”
“轰！”一声，他听到声音了，可头似被人敲开了般，疼得他瞬间抱头缩卷起来，仿佛如此，才能减轻些痛苦。
他低头，看着水里的自己，憔悴了，胡子似乎也要长起来了，不知为何，他摸了摸冒头的胡子，起身便回帐篷开始刮胡子。
“我去年刚从京城回，祖父身体康健，没什么挂心的，打算下回春闱再入京。”他揖礼后落座，看起来与林见深关系不错，数年同窗，已是极熟稔。
“说了，无需多礼，你怎总记不住？”林见深摇摇头，折扇放在小几上，坐在他对面，好看的眸子扫了眼书名，意料之中的《治水论》，“我明日要回京，你去吗？”
语闭，也不回答陈谦的问题，只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的物件般，看得陈谦起了身鸡皮疙瘩，“万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眉心想也只得如此了，姑娘最恨睡觉时被吵醒，她可不敢去唤醒她起来洗漱，不过好在方才已沐浴，仅仅没漱口而已。
“姑娘，您不起，奴婢们哪敢先吃。”柳眉一面端粥和鸡蛋过来，一面道。
不过，温庭钧的这个问题让他颇为尴尬，革新艰难，这是众所周知的，每一位决心革新的帝王，都应该有信心，不该半途而废，但他父皇便半途而废了。
万朝云闻言顺势给他夹了几块肉，心想，国家保护、私捕违法的动物，能不好吃吗？尤其是野生的，那些大批量养殖的根本没法比。
再次昏昏欲睡的万朝云趴在车窗上看了眼陈谦，车帘是撩开的，他在马车里正襟危坐，也不看书，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老师。”
老大夫眼神古怪的再瞅了她一眼，最终没说什么，起身去给陈谦施针，说来也神奇，两针下去，原本疼得僵硬得身体，也松缓下来。
见他没那么痛苦了，万朝云立刻福身感谢老大夫，“多谢大夫。”
“不必客气，你来，我教你给他按摩。”
昨天我头疼了一天！然后药效终于在晚上十二点后起作用了，好气………………然后失眠了……大家早，我去睡了，太难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