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上坟

城外五里坡中的一处山坳，左和右是两翼峰峦。

前是东边，天光破晓后第一缕阳光正好打在坟头，后是西边，金乌下沉时，最后一缕阳光也正好能照到。

墓虽比不上公主陵，但也属于厚葬。

“有人刚来祭拜过。”万朝云扫了眼还未燃尽的香低声对温继业道。

温继佑闻言抬眸看了看还在燃的三炷香，淡淡道：“她生前也是有亲朋的。”

万朝云看了眼郁郁葱葱的山脉，没有说话，微微施了一礼，“虽然你做人不怎么地，但死者为大。”

温继佑亲自一样一样的将就祭品取出来，摆好，“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枇杷是我爱吃的，我想着你以前如此痴迷我，应该也爱吃枇杷。”

万朝云：“……”

“你们女人喜欢吃甜点，听说宫里种了挺多桂树，我寻思着，那是你的家，就带了些桂糕来，老费劲了，我外甥女不吃桂糕，府上没有，我是去别处给你买的，我刚才尝了一口，也没那么难吃，不明白她为何挑食。”

万朝云：“……”

来到闹市，马车的速度便慢了很多，车外小贩的叫卖声，行人交谈声，声声入耳。

“万姑娘那日与本官儿子谈论的事，可是涉及到泄露朝廷机密了哦。”他依旧笑着，笑容无比和煦。

“对是，太让人失望了，不配国之柱石四字！”

山风呼啸的吹，似乎是鬼魂在叫嚣，又似在哭泣，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一道灰袍男子的身影常立于安平公主的墓前，萧索，唯美，忧伤，令人不忍多看。

“要你管。”柳眉又扬了扬手，门房躲得更远了，她才赶紧上马车。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的传来，听在耳里，再浮躁的心，也会渐渐得到平静。

“没错，万姑娘怎么看？”他笑眯眯问，化身为狡猾的老狐狸，想套路万朝云。

“民女不知。”她摇摇头。

万朝云的马车正从侧门出来，蔷薇扶着她上去，柳眉则瞪了眼门房，扬了扬刚好没两天的手，吓得门房赶紧躲开，“柳眉姐姐，如此凶，怎找婆家？”

从长喜院出来，万朝云以为陈谦在前厅，便直接过去了，到了却发现没人，“陈大人？”

“职责所在。”太医也很客气。

一路逃似的回到万府，温继佑不厚道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你蠢，你还真蠢给我看，哈哈哈，笑死我了。”

近日，家里两个病号，她的衣着都很素净，不是浅蓝色，便是白色，今日她换了身月白素衣，头上插了根白玉簪，倒也相衬。

“有劳太医了。”万朝云客气道。

万朝云亮亮的眸子看向他，他笑了笑，成竹在胸的微笑，充满了令人着迷的魅力，若不是万朝云定力好，怕是要看呆。

“怎么办事的？”万朝云忙提裙朝大门奔，“怎么能让陈大人在门外等？”

万朝云听罢微微蹙眉，堂堂护国将军被人如此非议，朝廷威严何在？就没人管管？

撩开车帘，恰好看到一大婶说得吐沫横飞，她便好奇道：“非议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你们不怕被治罪吗？”

温继佑边说边从筐里拿出纸钱来烧，烟雾升腾中，万朝云突然觉得，其实二舅舅也没那么冷血，不然也不会能走动后第一时间来祭拜安平公主。

温继佑回头，望了眼，那人却转身了，他背对着两人，不知在做什么。

万朝云无奈了，果然还是瞒不住他。

陈谦上了马车离开后，万朝云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万朝云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她吓了一跳，好奇也不敢好奇了，赶紧放下车帘，“走走走。”

“陈大人慢走。”万朝云已经没那么拘束了，只微微福身算是行礼。

“奴婢去问问。”蔷薇道。

两人没在墓地旁呆太久，烧完两筐冥币就离开了，在下山的路上，万朝云好奇问：“二舅舅，你真愿意娶她？”

“姑娘，面首，奴婢见过他，他是安平公主的面首。”蔷薇惊呼。

也不能算跟，陈谦可能是去衙门，她则是回万家，顺路。

“你们听说了吗？边境又打败仗了，是马家军打的败仗，听说是马老将军亲自制定的作战方案，原本以为能赢，没想到不堪一击，哎，马老将军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并不冲突，没有百胜的将军，只有败而不怠，愈战愈勇，最终成功保家卫国的人。”

万朝云无语，“舅舅，堂堂大将军被市井如此非议，你就不管管？”

有的男人，年纪越大，越有味道，尤其是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开始成熟稳重，事业也走到成功或者即将成功的步骤，这样的男人，全身上下充满了温厚之感，似乎没什么是他们搞不定的。

“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在府门前摆国之柱石？他不配！”

风将声音送进男子的耳里，他绝美的脸淡淡一笑，面首？是吧，确实是，但她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说你呀，日子过得那么滋润，左拥右抱的，做什么想不开，你那些男宠我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等我好了，做几个给你烧过去，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

“不过这事蹊跷，我得去查查，嘶。”他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我去找你爹。”

万朝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安平其实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最后一步没走好，终究输给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丢下话，一瘸一瘸的走远了。

两辆马车，缓缓驶向恭王府，依旧如同那次般，万朝云下得马车，陈谦已站在台阶上等候，两人一同入府。

万朝云往后瞄了眼，身后突然阴风阵阵，就像安平的鬼魂就在身后盯着他们般，“回府再说……”

“你刚才问我，为何要呵斥你，那么我现在告诉你，非议朝廷命官，是大罪，但我不是因为你非议朝廷命官而呵斥你，我是因为你非议马老将军而呵斥你。”

原来，人最怕的是深情，承受不起的深情。

“万姑娘知道王爷在忙什么吗？”陈谦突然问。

“让陈大人久等了，是民女的不是。”万朝云忙福身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