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懒得与他多说,将一卷圣旨扔到他跟前,“看一下。”
王总管小心翼翼道,“……陛下在偏殿。”
她又哭又笑地喊道,“我若有她们的出身,我何必委身太子那个草包!我又何必用这些阴私手段,何必去害人!老天对我太不公平!凭什么我要当个低贱的侍妾!凭什么要我低三下四!”
秦观越神色冷淡,“只是这主角就换成了当年谋划一切的真正主使者,钦天鉴掌门,宫越。”
“贪婪?”柳无心冷笑一声,抬起眼帘讥讽地看着他,“大人身在官场怎的也会说这种天真话?还是大人比我还虚伪,对一个将死之人也要装模作样?”
“明日一早皇城之上,陛下当众宣读罪己诏,若有一字不符,我这里还有一份诏书。”
“姑娘说笑了。”金成苑挥挥手让身后狱卒离开,牢房里只剩下了他二人。
他张口欲言,又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想要两败俱伤?”
男人留着不伦不类的山羊胡子,一副江湖神棍的姿态,笑眯眯地拱手,“大理寺寺正,金成苑。”
宁昭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晚看到来信时他其实认出字迹有些不对,但却以为是宫越毒发越加严重导致,并未多想。
“错。”
“柳姑娘如此从容,是真的不畏死,还是……”他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真以为有人会来救你?”
宁昭喃喃一句,默然片刻后问道,“他不会任你谋划这一切,他怎么了?”
宁昭脸色一变,击案而起,一柄长剑自桌案下飞出,他抓住剑指向观月眉心,沉声道,“你敢——”
柳无心神色无波澜,“太子谋逆犯上,太子府一干人等皆受连坐。”
“十年前沧州大水,你设计岑太子接下赈灾之职,而后借沧州刺史之手杀了他。后越青离因保护岑太子不力,将功赎罪前往新月城赈灾,但那时的新月城早已因为朝中有人暗中拦截太守萧登的求救折子而成了一座死城。越青离到达新月城当晚,便有人一把火烧了新月城,五十万赈灾银不翼而飞。”
秦观月走到茶桌前却没有坐下,而是就这样俯视的姿态打量这样眼前的男人。
身后没有声音,她也并不关心此刻对方是什么表情,径直走出了寝殿。
金成苑咧着嘴角直勾勾看着她,“是杀害护国公独孙之罪,是栽赃韩陷害之罪,是谋害太子妃及其腹中皇嗣之罪,是教唆太子谋逆之罪,是贿赂朝臣之罪!”
“越氏屯兵雍州,早有谋逆篡位之心,你这份罪己诏不仅是为了越氏平反,而是在为他铺路,铺一条兵不血刃的路。”宁昭看向眼前的少女,语气略带轻慢,“秦观月,你若要当逆臣,还是心软了些。”
“我为何不敢?”秦观月连眼也没眨,“若钦天鉴知道宫越真实身份,或许都不用我动手,会直接杀了宫越。”
宁昭打开那卷圣旨,神色一顿,“罪己诏?”
“新月城一事就此了结,三年后,在你继位的第一年,你暗中授意御史大夫霍邱参奏越青离勾结萧登,私吞赈灾银,意图谋反,趁机杀了越青离。”
金成苑啧啧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不过我瞧着你腹中不像是有皇嗣的样子,赵大人别是受骗了吧?”
“当然不想。”秦观月轻轻拨开眼前的剑刃,“所以陛下最好不要违抗我的安排。”
那信不过寥寥两行字,太子意图谋逆,让他召秦观月入宫试探,若秦观月坦诚相告,便将禁军令交给她,让她助自己引出太子背后的助力。
“是我写的。”秦观月毫不犹豫道,“我的字本就是他教的,模仿起来有九成把握。我赌你与他许久不在一起,早已辨不出他的字迹真假。不出所料,你果然认不出。”
柳无心呼吸一滞,彻底慌了。
“我没有韩令仪的好出身,也没有秦观月的好运,遇到宫越那样的师父,能以女子之身参朝议政,独揽大权。”
柳无心沉吸了一口气,松开手指,目光冷然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金成苑看着她秀丽脸庞上一片晦暗,不由得冷哼了声,“怪只怪柳姑娘太贪心,若是只求保命也便罢了,竟还想趁机刺杀帝师夺权,未免太过贪婪。”
“死了,又或彻底成了废人。”秦观月凉凉道,“毕竟掌中莲根本没有解药。”
王总管守在殿外,见她安然出来暗暗松了口气。
天气越发寒冷,街上却洋溢着喜庆之气,纵使近来京中生了太多变故也没有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秦观月轻呼了口热气,摩挲着掌心的暖炉。
“封锁皇城,明日天黑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