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一旁的萧声便上前检查了番签筒里的签，而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并无问题。

她再次抬头去看那高大的佛像，慈悲双目，拈微笑，俯视着芸芸众生。

越闻天正要跟人，无渺却道，“郡主与世子可在此稍作休息，若有吩咐，只管唤人便是。”

秦观月看着眼前这神色从容的老僧，点点头，“也好，那便有劳主持了。”

秦观月低头看了眼，发现手上的香已经燃了一半，而她却一直没有动静。

若是轮回，为何她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若是重生，为何会是这样一个纷乱的古老异世？

她到底为何而来？为自己，还是为别人，又或者真如宫越所说，是为了结束这个乱世？

她注视着佛像那半含的狭长双目，心中叹息宫越说得对，不敬神佛者，非不敬也，乃不敢也。

她所烦忧之事必然关于权势朝堂，这里人多嘴杂，难免不方便，无渺虽是出家人，倒也懂这一点。

秦观月眼底升起疑惑，却还是笑着赔了个礼，“开个玩笑，主持莫怪。”

“好。”

一直以来她也很想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有满天神佛在看着人间，保护着世人，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来到沧澜。

“……”

“……”

心思深沉的人从来不敢信神佛，只因不敢面对内心，不敢去回想自己曾做过的每一个选择，就如宁昭不敢面对宫越，而宫越不敢面对她，而她……不敢面对身后的越闻天。

未免太巧了。

身旁的何琳看着秦观月身影消失，偏头笑看向越闻天，“世子与帝师之间……应该不止救命之恩吧？”

秦观月握着签筒，缓缓闭上眼睛，心中缓缓默念——愿他余生顺遂，再不失其所爱。

越闻天心里莫名觉得不安，正要开口拒绝，何琳忽然开口打断道，“也好，世子正好可以与我一道去看看七宝树。”

“那我便问一问佛祖。”

她哂笑一声，低头拜了三拜，而后将香插进香炉，再拿过签筒。

越闻天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还真是巧了，我记得上次也是这第十二签，这次居然又是。”

秦观月难得讨巧卖乖，对他笑了下，示意知错，果然，世子殿下扭过去的耳根又红了些。

签筒轻轻摇晃，发出阵阵清脆之声，最后响起了竹签落地之声。

秦观月一愣，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像刚醒来一般，“……什么？”

妙妙看着她捡起竹签，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石桌上有热茶，显然是事先备好，无渺伸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夹杂着茉莉清香的茶格外令人舒服。

秦观月跟随无渺坐在了石桌前，萧声和妙妙则紧跟身侧。

秦观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竹刺扎破，流了一滴血。

无渺口呼一声佛号，神色如古井无波，“若帝师愿意，贫僧可为帝师解惑。”

“人心本来静澈，只是为俗事所扰罢了。”

“寺中僧人炒的粗茶，还请帝师莫要嫌弃。”

“此处嘈扰，还请帝师移步后院。”

无渺苍老的脸庞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来，“帝师不妨直言。”

“……我曾为活下去伤害了别人，虽然心生愧疚，一直在弥补，却还是不敢说出真相，我怕……”

“过去的便该过去，当下的该为未来而活。世人蝇营狗苟，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

无渺眉头微抬，浑浊的双眸竟带上了一丝异彩，“无人不自私，佛亦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