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深对望了一眼，那四个字任谁都没有说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乏，整个人无力地蜷缩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颤抖着喃喃，“子循……把窗子……关上……我好冷……好想睡……”

“嗯。”宋子循深深吸了口气，“你快些好起来……我们一家人，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他声音一哽，哑声道，“我们的莞儿，还在运阳等着你接她回家……”

可惜以后，她再也看不到了。

“对，为了莞儿，为了我。”他哽咽地攥紧她的手，“我们的莞儿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母亲，我也……不能没有你。你不许丢下我们……听到了么？我不允许！”

大夫依旧每天都来，看着宋子循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只能无奈地告诉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能尽量延长她的生命——任谁都明白，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像风中的蜡烛，也许下一刻就会熄灭。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京城据这里山高水远，她送去求助的信件很可能到现在还没送到薛承贺手里……她，已经等不到了。

哪怕为了防止传染，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布巾遮住，只露出一双幽深通红的眼睛……

他不明白一个如此鲜活的生命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床上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

静思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当初江嬷嬷便是这般，昏睡了几日后忽然清醒过来……”她一顿，哽咽道，“我只怕少夫人现在是……”

杜容芷再也没有醒过来。

如果他当初没有娶她，如果他娶了她之后好好爱护她，如果他没有逼她跟自己来山荫县……

………………

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想着杜容芷年少时的样子——那么的生机勃勃，那么的健康朝气……他闭上眼，仿佛都能听到她清脆悦耳，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怀里的人却再也没了回应。

那是一双，曾让她深深着迷，让她不顾少女的矜持与羞涩，奋不顾身的眼睛……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满怀希望道，“你不是说表舅爷能医治此症么？那咱们就请他来！”他握住她瘦得青筋凸起的手，“你的信我一早已派人送出去……等他来了就可以医好你，你再坚持几天……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耳边似乎响起无数道声音，她努力想要分辩，却什么都听不清。

杜容芷静静看着他，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一阵巨大的眩晕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精疲力尽地倒在宋子循怀里，“子循……好好照顾莞儿……别让……别让人欺负她……”

杜容芷露出个疲惫地笑容，“我有时想想，真的好后悔……”她的气息有些不太够用，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道，“若早知这般……那日出门找你前，我一定好好抱抱她，亲亲她……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园园脸色猛地一变，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可现在，她要走了。

她甚至不肯给他补救的机会，就要离开他了！

这想法让他恐惧，更让他深深的绝望——

他知道，这次，他许是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