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谢先生。”杜锦宁立起来行了一礼。
知道杜锦宁有事要办,齐伯昆也没有将他领到后面去,而是进了前院的书房。
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这时候可不是后世,到哪里打工都能租到房子。除非像王家那种情况,或是屋舍的主人因为有别的原因迁往他处,留下了屋舍进行出售,否则是没有多余的屋舍出租出售的。
大概是回想起了不堪的记忆,他有些激动,端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
齐伯昆点点头表示感谢,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喝了口茶平复心情,这才开了口:“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他不是性子高傲不理人,也不是他奢侈挑食不愿意吃包子,而是……他是个心理有病的孩子。”
袁修竹摆摆手,又问:“你是去书院还是回家?”
一天的相处,他也算是了解杜锦宁的脾性了。怕杜锦宁生气,他又急急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不愿意受人恩惠,但这是我的一点谢礼,请你不要拒绝。看在一个老人对孙子歉疚疼爱的份上,也请你不要误会我这份谢意。”
这齐府是齐家在漓水县的祖宅,前后四进院落。虽齐伯昆在外做官多年,但家中还有一个兄弟在,这宅子维护得极好。
齐伯昆却道:“你别急,先进来坐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虽可以直接帮杜锦宁把这事办好,但杜锦宁终是关乐和的亲传弟子,他这手伸得太长,关乐和该对他有想法了,还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弟子呢。
他将因双手颤抖而叮当作响的茶碗放下:“先饿他几日,再将肉包子当着他的面沾上屎,硬塞到他嘴里。”
“我今天是先去的书院,后来才出来的。一会儿我还要去城里买些东西,到时候直接回家,书院就不去了。”
他闭了闭眼:“如果一般的孩童倒也算了,不懂脏不脏的,为了活下去,吃起来没有任何心里障碍;偏小远早慧,六岁的年纪,他什么都懂了,而且是个打小特别爱干净的孩子。于是这份折磨于他而言,就尤其厉害。”
杜锦宁提起茶壶给他添了些茶,推到他的面前。
杜锦宁只得跟着他一起进了齐府。
“这些年,他一直在极力地克服心理的障碍,想让自己正常起来。他想要交朋友,看到你们对他有看法,即便犯着恶心,仍强撑着把包子吃了下去。”齐伯昆抬起眼来,看向杜锦宁,“他在识人方面最是敏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交往的,更不用说主动了。他能主动与你相交,我们都非常意外。”
他叹了口气:“我年轻时气盛,做了官后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一个因贪赃枉法,被罢了官,导致老母气死。他记恨于我,便想报复,无奈我身边总带着护卫,他不好下手,便将目标放到了我的后辈身上。我的孙辈有七八个,小远因聪明伶俐,最得我喜爱,却不想,这份喜爱害了他。”
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一行清泪眼里流了出来。他张嘴想要继续说,可嘴唇抖动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锦宁摇摇头:“不会误会,您放心。”不待齐伯昆高兴,她又道,“但我不会接受你这份谢礼的。”
“他是我的同窗,他对我好,我对他好,都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如果我收了你这份谢礼,这份情谊就不再是情谊,而成了交易了。齐慕远那么聪明,他看到我迁进新居,难道不会想到你我之间的交易?这于他而言,该是最深的伤害吧?以后他交朋友,会不会在想,这个朋友对我好,是不是我祖父又背着我给了他钱,所以他才对我好的?难道我这人一无是所,所以没人愿意真心地跟我交往?”
齐伯昆被她这番话说得一阵骇然:“我……我没想到这些……”
杜锦宁笑道:“您这是关心则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