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陵攥住她的胳膊,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恼她的话,发了疯一般,撕心裂肺地压低了声音。
如野兽嘶吼。
“为何不能提?你只对他一人与众不同不是吗!那我呢,萧玉,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一直以来,赵无陵都是运筹帷幄,稳重得体,将所有人所有事玩弄于鼓掌之中,可现在,他的眼里满是痛意,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与失望。
上回在烈城时,他也曾言辞激烈地指责过她一番,却没有如今这般让她手足无措。
他的力道很重,似乎是要将她的骨肉捏碎,在他极近疯狂的红眼里,她顿觉怜惜,一时忘了以内力抵抗,生生承受了这份痛楚。
“不是的。”
她颤着声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份真心,防备太久,以至于撕开这层“纱”时,她惊觉惶恐、不安。
“你救过我,于我而言,你是我的恩人。”
赵无陵的瞳孔微震,毫不犹豫地甩开她的手:“你走吧。”
萧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路走来,唯有赵无陵一人在她的生命里来来回回,他们是如此的相熟,又是如此的陌生。
赵无陵的脸色变得狠戾,冷冷地威胁道:“若还不走,我便派人进宫请陛下来,让你们二人团聚。”
他向来是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萧玉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
脚边突然掉落一物。
她垂首望去,是猪儿铃铛。
赵无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你的东西拿走。”
她没有问为何是她的,只是弯下腰将铃铛捡起,攥在掌心的冰凉窜至心底。
自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房门合上,二人自此被一扇门隔绝,她将斗笠戴上,打算从此处跃墙离开。
隐隐间,她嗅见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倏地,一支利箭凭空出现,直直地射向房门,她眉心一跳,打出一道内力将箭矢劈开,箭来无声,落也无声,甚是诡异。
倘若她没看错的话,是死卫的箭!
单水阁守卫森严,竟也能让死卫钻了空子,她欲开口唤人,唇微启,眸子一顿,又一支毒箭朝她射来,紧随其后便是第二支,第三支.
有些箭刺向她,有些箭射向房间里,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
对方有备而来,欲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挡得住明箭,暗箭却难防,对方终于找到机会往门内射了一箭,可倏然间,门轰然倒下,赵无陵的清姿赫然出现,阴骘地瞧着出声处。
萧玉退到树下,单水阁的暗卫赶来与死卫打斗,现下已无人在意戴着斗笠的女子,她望着纷乱的场景,解下护身符,又拿出两块玉佩放到石桌上。
就在这时,赵无陵正往她这里走来,脸色阴沉沉的,很是难看。
她紧抿着唇,下定决心似的飞到树上,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兜兜转转绕了几条羊肠小道,终于停了下来。
“嘶。”
她低下头,一条血痕自袖中划过,血珠由指尖滴落。
左肩中了一箭,不出意外,还是毒箭。
右手握住箭身,一咬牙,只听扯肉带血的声音,生生将毒箭拔了出来,运气缓解疼痛,在周围寻了止血解毒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处。
山中风儿清冷,她随意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继续往河边走去。
夜里,她烧得糊涂,梦见自己回到了江宁,师父和师兄们前来迎她,她高兴不已,可眼前熟悉的场景渐渐扭曲模糊
梦境一转,赵无陵站在湖畔,少年未束冠,体态消瘦,病恹恹地凝着湖中来往船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赵无陵,便抬脚走到他旁边,欲同他说话,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她被推入湖中,耳鼻口皆灌入冰冷的湖水,窒息、恐惧、不安。
“赵无陵!”
她猛然惊醒,半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对于刚才的噩梦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