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外室藏得够好,就是喑鸣司找到这些东西也费了好一番功夫。侯爷的亲笔书信,虽然也都是用暗语写就,要破解起来倒也不难。这上头将如何替换赈灾银,如何将真的银子押送走,与何人接头,都说的清清楚楚。时间久远,侯爷若是记不清的话,可要我再念给你听一听?”
言徵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一封封信,动作轻柔,语调甚至带着笑,晋武侯却觉得有一股子寒气自脚底窜起,顷刻间已至四肢百骸,冻上肺腑。
晋武侯眼中最后一点精气神儿被这几封信抽尽,良久,他一闭眼道,“是!都是我做的。谁让萧衍那厮仗着骁龙骑处处欺压我们?谁不是为国效力,为民守边?凭什么他们骁龙骑就能得最好的战马,最好的兵械?他们骁龙骑是人,我们甘州军便不是吗?提起朝中军队,将官,人人只知宁王萧衍,只知他的骁龙骑,谁又记得我们半分?”
“宁王已然归隐。”言徵轻声提醒道。
“那又如何?即便他归隐了,可一提起武将,谁不拿他作比?我就是不服。不过,起先我也并未想过要嫁祸于他,若不是朝廷居然派人彻查赈灾银一案,我也不会灵机一动,索性将官银,还有兵械都栽在他身上。”
“那可是多少银两,若非逼不得已,本侯如何舍得?不过,天可怜见,他宁王的气数终究是到了头,能够将他与骁龙骑一并除去,也算解了本侯这口憋了多年的闷气,倒也算得值了。”晋武侯说着,低低笑起,那笑声有些狂悖,在幽寂阴森的铁牢内回荡,让闻者不由得周身泛寒。
言徵却没什么变化,待得他笑声低敛,言徵敲在桌面上的手才蓦地一停,双目幽幽抬起道,“侯爷继续说说吧,夜还长呢,你我慢慢聊。”
“至于聊什么.不妨先说说,侯爷是如何能够以假乱真,用宁王之命发号施令,让那么多骁龙骑钻了你的圈套的?”
“还有,那两万多骁龙骑叛逃投敌又作何解?”
“最后,侯爷私炼兵械到底如何生财。那些兵械的去向到底是何处?”
言徵收回视线,大步朝着值房而去。陆衡随在他身后,进了值房,房内也是一股子寂冷,陆衡皱了皱眉,搓着手啐了一声“鬼天气”。
“眼下怕是已经问不出别的了?可要用刑?”这三天三夜,他们没有让晋武侯合上片刻的眼,换着对他审讯,就是想让他在极度困乏,精神崩溃之下,能够吐露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没想到,晋武侯确实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更是崩溃地表示愿意认罪画押,动机、细节、证据.一样不缺,按理已可以定案。
若换了他是晋武侯,不可能不心动。他自己死定了,身为人父,却总不可能真希望将儿子一道拖下黄泉。若有一线生机,都该争取才是,然而,他却还是咬死了,事情都是他一人做下。在陆衡看来,或许便当真是没有别的隐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