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嘉禾深缓了两息,按捺下翻涌的思绪,“这次回京,唐大夫也要与我们一起吗?”她问着,目光定定望着他。
萧嘉禾身形微震,怔怔回视他,脸上的血色点点褪尽,半晌难言。
晏晚晚看他一眼,知晓他其实很看重郑博暄这个朋友,闹成这样,他心里怕也不好受。她不知如何安慰,便索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静静陪伴。
他身形一僵,到底是停下了步子,转过了身,朝着萧嘉禾弓身一揖,“见过公主。”
“我只是问她会不会与我们同行而已,并不是要对她如何,安明哥哥用不着这样如临大敌。”萧嘉禾轻轻勾唇,笑中又带了两分讥讽。
陆衡眉心蹙了蹙,终于抬起眼,今日头一回直视她,“唐大夫是我的朋友,即便她要与我们同行,她的事我会负责,不会让她搅扰了公主。”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陆衡语调与神色皆是凝肃。
“外祖父到底有些上了年纪了,玩儿了两日有些精神不济,所以今日我便提议早些回来,也好让他歇歇。回来才听说明日要启程,也幸好早些回来了。”萧嘉禾答道,目光静静落在陆衡身上。
“是。本还以为公主陪伴文公在外游玩,要一会儿才能知晓,没想到今日倒回来得早些。”陆衡沉声道。
萧嘉禾黯垂双目,不如之前那般与他争辩多礼见外之内的话,只是走上前来道,“安明哥哥这些时日与雪庵哥哥忙着回上京的事儿,方才有人来传话说,一切都妥当了,明日便要启程?”
“我外祖父共有两子一女,两位舅父早年都已战死沙场,外祖父唯只剩母后一个女儿。如今母后病重,外祖父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没有不担忧的,他想要去探望一二,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说到此处时,萧嘉禾的语气略略失了稳,有两分激动。
陆衡语塞,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好,这样的消息他自然收到过,却从未放在心上。
陆衡一拱手道,“既是公主没什么要问的,卑职便告退了。”说罢,一拱手,转身疾行,脚步匆匆,这回没给萧嘉禾任何喊住他的机会。
看着他头也不回走开的决绝身影,萧嘉禾蓦地委顿下身形,蹲下身去,同时抬起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将脸埋进了双臂间。
夜色沉降时,萧嘉禾敲响了言徵与晏晚晚的房门。
晏晚晚打开门便瞧见她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外,切切望着她,眼中含泪道,“晏姐姐,我心里难受,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拎了两壶酒,两个姑娘迎着夜风坐到了官驿后院的凉亭中。这官驿因为地处扬州,所以亦比其他地方的官驿要雅致些,正是秋尽江南草未凋的时节,凉亭左近尚有假山,假山边菊半残,右边却是一方荷塘,塘中枯荷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