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言徵与晏晚晚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底都瞧见了相似的惊色。
她挥了挥手道,“与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乏了,要歇着。你若当真还有两分孝心的话,便自己回去吧,往后也少往我跟前凑,免得瞧了你,我这心里就有气。”说罢,便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看晋武侯一眼都嫌弃的模样。
郑老夫人也不吭声,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晋武侯只得退了出去。
“是啊,你我这把年纪,都是一脚踏进棺材了,又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理是那么个理,谁都明白,可知易行难啊!”郑老夫人叹了一声,声音低弱下去,终于归于一片沉寂。
“我知道你这回从上京回来给我祝寿安的是什么心。”郑老夫人又咳咳了两声,抬起一双浑浊的眼望向站在床边,脸色难看的晋武侯,“我若此回便如你所愿,两腿一蹬断了气,你担心的那东西便随着我一道入了棺材,你可安心。”
老嬷嬷赶忙为她顺气道,“老夫人快莫要多想了。若非你多思多虑,身子又哪里会亏损得这般厉害?老夫人还需如大夫交代的那般,凡事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便不劳你费心了。你为了一己私利,陷这一大家子于不顾,我却不能不给这一大家子留一线生机。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如今却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若是能平安度过,我又何尝不愿意你们都好?可做下错事的是你,却到底没有让全家子一起随你陪葬的道理。再等等看吧,等我真正合眼那日,你们如何,我也管不了了。”郑老夫人却很是坚持,全然不管晋武侯刚刚和缓了的脸色又再度铁青。
晋武侯面容绷紧,瞧着郑老夫人,眼底闪烁着郁气,却到底还是忍了气,拱手揖道,“那母亲便好生养着,儿先告退了。”
房门开了又关上,脚步声远去。郑老夫人这才睁开眼来,长长叹了一声。
许久,她好似睡熟了,老嬷嬷吹了灯,室内昏暗下来,老嬷嬷缓缓退了出来。
又等了片刻,四下都是悄寂。晏晚晚足下一动,手却被言徵压住,她抬眼,却见他对着她轻缓地摇了摇头。
她蹙了蹙眉心,想问什么。可不等她问出口,言徵已是牵起她,足下一点,往着暗夜深处掠去。
晏晚晚满腹的疑虑,但因为信他,没有反抗,由着他拉着自己,两人如比翼的鸟儿般,无声掠过夜空,回到了他们所居的后院。
直到进了房中,晏晚晚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方才老夫人与晋武侯的话你应该听明白了吧?老夫人手中留有晋武侯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