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320:傅奚亭说:我没办法了
“爸爸,阁下跟您说什么了?”
老爷子刚一进家门,徐之就急切地迎了过来。
老爷子被阁下带走时,正好是用餐时间。
江家人正坐在餐桌上用餐,阁下的人直接冲进来将人带走了。
若是旁人就算了,可是天家人。
是他们这辈子都高不可攀的存在,可这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现如今站在了他们面前。
给他们伸出了枝丫。
似乎是想让他们攀缘而上。
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怎能不珍惜?
老爷子望着徐之等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阿姨和管家。
安静的夜晚江意平静的话语缓缓流淌出来时,浇筑在傅奚亭心上。
而江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是惯性的。
难以启齿。
她捂着手,呜咽地哭泣着,将受伤的手捧到傅奚亭跟前,哽咽着开腔:“手疼。”
“被算计,被逼迫,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凡孟谦用别的东西来威胁我,我绝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可他用来威胁我的东西是你。意意——。”
久违的温情突如其来时,傅奚亭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事实时,傅奚亭口中的没有选择,是在家族肮脏的历史和维护死去之人尊严之上做选择。
“傅奚亭,你知道的,这一招对我不管用。”
且拉起她的手缓缓送至唇边:“意意,”
且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虚荣心拼尽全力地坐上高位。
老爷子愠怒的目光落在江思身上:“她凭什么你不知道?到处江意嫁给傅奚亭没你的功劳?”
哭什么?
江意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手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种话在我这里不成立。”
“他后悔什么?”
“我也是服气,这年头的墙和老太太我都不服, 我就服他, 全家人就他聪明,我们都是傻子是不是?大伯哪里管过他?不都是我们家在管他,忙前忙后地照顾他,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看看现在?”
傅奚亭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凌晨的事情了。
傅奚亭这般高傲的人,如今却趴在江意身上恳请她可怜可怜自己。
江思更是震惊住了:“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意意——,”傅奚亭听不得江意将死字挂在嘴边。
连日来的强装镇定,在此刻似乎都化为了乌有。
她不否认自己能力强,但这一切的内驱力都源于自己家庭不如别人的自卑。
拉开卧室门时,只觉得十月底的凉风透过阳台门直接冲进来,让整间屋子变得凉飕飕的。
许久!许久!
久到让江意觉得这人离开了。
“傅奚亭,你不说,是因为你心中有隐忧,而这种隐忧,你至今都没有告诉我,你爱我?那你应该知道,人这辈子对于所爱之人的要求是极其苛刻的,就像你能接受别的女人跟林景舟卿卿我我,但不能接受我跟林景舟有任何关系。”
江思气地站在卧室里破口大骂。
老爷子点了点头。
原本神情激动的人目光缓缓收回,强迫自己变的平静。
“阁下与傅先生闹了点家庭矛盾,让我去劝劝江意当当枕边人。”
“人家既不惦记你的功劳,也不惦记你的苦劳,他惦记的是自己的大好前程。”
“你没有站在我的位置上,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条路走得有多艰难。”傅奚亭想辩驳。
仗着自己还活着,所以胡作非为。
那是一种见不到江意的慌张。
江意本是静默无声地落泪,逐渐变成了低沉的抽泣。
“他们于我而言不过是外人,可你于我而言是心头至宝,我怎能忍受我心爱的女人受到别人的伤害呢!进退之间,不是我伤害你,就是别人伤害你,我伤害你,最起码我能控制在那个程度上,可若是别人来伤害你,我不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让我后悔。”
“这是选择问题,你可以选择无条件的相信我,但你仍旧选择了怀疑我质疑我。”
不成立?
不不不,不是不成立。
让老爷子听见似的。
“因为我淋过雨,所以我想为你撑伞。”
“爸爸?”
“怎么就有我的功劳了?”江思嘀嘀咕咕的有些不敢直面老爷子。
他明知与江意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近段时间之所以和谐相处,无非是因为江意身体不好,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与他进行争吵。
“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这是原则问题,”江意的争辩不如之前有力气。
男人回眸,乍一入眼的不是江意猩红一片的手背,而是她脸面上的泪水。
“那阁下派人来接父亲过去——。”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些话,似乎在老爷子跟前得到了验证。
“如果我不爱自己,你会爱上我吗?”
两只猫吓得四处逃窜,从傅奚亭的脚边溜了出去。
那种痛彻心扉又无法言语的感觉,让傅奚亭似乎变成了一个哑巴,他静默地坐在江意身旁。
“傅先生是阁下亲外甥。”
傅奚亭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卧室的大床,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可现在——阁下他不敢得罪,傅奚亭亦是。
江意的手,都在抖。
“傅奚亭,如果我用对待林景舟的方法来对待你?那才是残忍。”
指尖都在战栗着。
江意的话,让傅奚亭起身的动作一顿。
“一只高傲的孔雀被你逼迫地低下头来,几乎要跪在你身前,乞求你的原谅。”
极力隐藏这些真相。
那种失落和隐忍让江意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
“她凭什么?”江思怒斥声猛的响起。
唇齿交缠之间,傅奚亭的口腔里满满的中药味儿。
江意看着傅奚亭隐忍的脸面,内心的愤怒逐渐高涨起来:“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这就是你的爱?”
“先生。”
二人每每昨晚之后,傅奚亭会如今日一般趴在她身上轻缓地吻着她,从耳畔至胸前,而她,一如今日这般,伸手轻缓抚摸着他。
“意意,你对我,实在是太残忍。”
如果傅奚亭只是一个平常家的人,傅奚亭的长辈来跟他说江意吹枕边风这个事情, 他尚且还可以站在长辈的制高点言语那么一两句。
可现在——他是阁下的亲外甥。
她原以为傅奚亭所说的没有选择,无非就是在东庭集团和她身上做选择而已。
傅奚亭起身,低睨着江意。
男人坐在床沿,目光宛如深海似的凝着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江意可以用在林景舟身上,但是不会用在他身上。
亦或者说,但凡是江意跟江家人关系稍微好一点。
是傅奚亭明显知道,在江意的心里,他还没有资格去被特殊对待。
“太太呢?”男人神情紧张。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到我跟前来妆无辜。”
“妈,你让我上楼干嘛?”
江意想挣扎,却被男人用手固定住脸面。
“你也知道的,我必须要。”
痛心与失望接踵而至时,他身上的那种无力感顿时就显现出来了。
徐之疑惑拧眉:“那阁下今日找爸爸去是为了什么?”
江意睡在左边,两只猫睡在她的脚下。
“太太晚上喝完中药说主卧的药味儿太大,影响睡眠,就去客房了。”幸好、幸好素馨休息时跟她提过一嘴这个事情,不然眼下面对先生急匆匆的情绪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人未至,声先进。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如以前,甚至还会分崩离析。
徐之看出老爷子的怒火,也知晓今天这个事情跟他们无缘了,看了眼江思, 带着她先上楼了。
傅奚亭及时罢手,以免吵到江意。
徐之见老爷子沉默不言,有些急切的开口唤了一声。
“后悔这么多年疼的是你,不是江意,如果是江意的话,他现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老爷子怒火中烧,从知道傅奚亭是阁下亲外甥开始, 他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疼错了人。
后者识相地退出去。
傅奚亭慌了。
“哭什么?”
早知道中间关系如此亲密,他说什么都不会把江意赶出去的。
哗啦!江意眼角的泪猛地砸到自己的手背上。
“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码事,”江意语调高涨,逼迫傅奚亭说出那些难言的苦衷。
屋子里的两只猫早就睡意全无。
“而你、因为自淋过雨,变想折断我的伞。”
江意的手落在傅奚亭的发丝上,缓缓地抚摸着。
“江意,你说的没错,人这辈子对于所爱之人的要求是极其苛刻的,但也是自卑的。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生活中阴暗的一面,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从小生活在那样肮脏的一个环境当中,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坏的一面,因为我爱你。不想让你看到那些肮脏的东西,因为我爱你,我想让你憧憬未来的美好,想象着的是我们以后的美好生活,而不是回首望去,看见的是赤裸裸的肮脏的人性。”
等一下听见门口的响动声,还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人生繁似锦,相反的、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是他这辈子都难以抹去的疼痛,这种疼痛直到遇到江意之后才有所缓解,傅奚亭不止一次觉得,江意于他而言就是救赎,是灰暗人生当中的一抹光,带着他走出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