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流转之间,江意看到了书桌上的烟灰缸。
钱行之约莫着是猜到了与林清河有关,是以闻思蕊道出这个事实时,他并未太过震惊。
医生将手从江意手腕间收回来,微微叹息了声:“养着吧!”
只要是关乎她的——任何一件东西她都不想留下。
人活着没希望就罢了,最怕的是给你希望的人也是捅你刀子的人。
“但倘若是让我活着看尽这世间肮脏事儿,倒不如让我彻底葬身在那场空难中。”
傅奚亭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让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有了依靠。
片刻的功夫啊!
噗————。
素馨这通电话还没出去,闻思蕊带着人上来了。
近乎是一瞬之间,素馨急忙奔过去将烟灰缸护在怀里。
“您直接说。”
“太太,林清河离开首都了。”
江意跪在地上,膝盖下是傅奚亭精心挑选的昂贵的地毯。
“江总,猜到了。”闻思蕊望着钱行之一脸无奈。
可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时,以为马上能见到曙光。
第一遍,他本不愿接起。
可此时的江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然不在这世间了。
闻思蕊叹了口气:“全首都的人都知道林清河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是因为傅先生在保她,而我们算计林清河那晚司柏的突然出场并非偶然,是傅董告知,傅董一面赞同江总的所有做法,一面又在暗地里解救林清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傅董才是真正的高手,江总的一切都在傅董的算计中。”
“身子底弱,有些症状应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也幸亏是生在富贵人家,这若是平常人家——。”
江意又说了一遍:“给我。”
而是问:“江总为什么会知道?”
可直至后来,她跪在地上,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如同野兽死亡之后最后一次的哀嚎那般,撕心裂肺又凄惨的问这世间:“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我不在这芸芸众生之中吗?”
而这些跟着的人一来是保护安全,二来是管控。
傅奚亭这是要毁了她啊。
医生说这,叹息了声,行至一旁拿出纸笔开始写单子。
可后者,完全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这夜,江意昏迷不醒,反反覆覆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境中,她从高空掉下悬崖又从悬崖底下千辛万苦爬起来。
“你爸说的,阁下最近在秘密计谋一件事情,想引进国外新型设备,但这新型设备需用一个企业去牵引进来,正当大家都想从中牟利的时候,阁下直接选了傅奚亭。”
钱行之知晓江意此时正在气头上,前行两步握住江意的手腕:“你跟素馨较劲儿做什么?她只是一个管家。”
她扬言巨款买的,这么一个不值钱的东西成了傅奚亭的心头好。
是她从苦难中爬出来之后仍旧对这个世界有着美好想法的信仰。
盯着林清河的人不知晓书房内发生了什么,只知晓江意交代过,倘若有重大事件可直接来报。
他伸手接起,傅奚亭在那侧,语调坚定:“返身回豫园。”
今日之后,他的称呼立马转变。
凝着林景舟的眸子带着不悦:“你知不知道傅奚亭是阁下的亲外甥?”
“你怎么知道?”
这是要让她死在首都的这个名利场啊。
人为至,声先进。
直至第二遍。
半路上,正开车的钱行之接到傅奚亭电话。
“你看看后面,”傅奚亭隐忍的腔调一起,钱行之目光透过后视镜瞧了眼,果真被人跟踪了。
人死之后在阎罗殿里全投胎的机会。
“见了个朋友,”林景舟一边脱衣服一边随意开口。
痛。
也仍旧记得他说过的话。
“这是这么回事?”
明知身旁有隐患怎能忍住不查?
而后,似是不放心叮嘱:“回豫园。”
“如何?”素馨一直守在床边,见医生脸色难看,急切询问。
抓着胸口的爪子近乎肝肠寸断。
“这么多年,傅奚亭在首都翻云覆雨,这中间有多少人得罪过他,又有多少人受惠于他都是个未知数,大家都在猜,傅奚亭到底是在为自己做事,还是在为孟家做事,倘若是后者,你想过没有,你跟他抢女人,会招惹到什么?”
素馨不敢耽误。
傅奚亭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侧的催促声响起,钱行之明晃晃的觉得男人的语气顿了一下。
东庭集团的数位老总正在核对各种材料价格,以防一会儿谈判时出了差错。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若非想着自己在外许久,约莫着是林家都不想住回来的。
“跟张市和司柏吃完饭之后,江总就猜到了事情不简单,让厉行暗中去查,厉行监听了吴江白的手机,才得知此事,若非如此,江总应该还被瞒在鼓里。”
可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选择。
傅奚亭的这通电话估计也是冒险打来的。
钱行之在列时,如此场景实在是未曾少见。
直至之后,豫园的人都知晓,这东西,碰不得。
残忍。
且对方训练有素,车队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我没回来之前,江意不能离开豫园地界。”
闻思蕊将医生交给素馨,而后拉着钱行之去了阳台,低声询问:“如何了?”
钱行之素来没觉得自己是傅家的人,他只认江意。
一抬头,却被傅奚亭踹了下来。
傅奚亭到底是无可奈何,还是选择了去做此事,现在不能着急下定论。
今日之前,钱行之尊称傅奚亭为一声傅先生。
素馨的脸面上,沾染了不忍,虽不知江意跟傅奚亭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自家太太一通电话之后就暴怒,想必自然是自家先生的错。
她跨步下楼,遣散了屋子里的佣人。
林景舟的这段话彻底的让邬眉恼火了。
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业牺牲自己妻子报仇雪恨的机会,为了所谓的人民利益又将自己的妻子放在虎口之下。
江意听闻钱行之的这句话,静默了数秒钟,随即,哇的一声,她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只要傅奚亭在国外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江意都不会有事情,但倘若这中间有任何意外发生,江意会在第一时间被摁住。
万丈深渊看不见底。
钱行之望着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江意,他起初、并不想与这个正在人生与情爱中做挣扎的女孩子共情。
她甚至都能听见阎王爷的耻笑声。
他本不该管这夫妻之间的事情,可江意今日的状况实在是令他担忧,于是,钱行之略微沉默片刻,开口问:“我替江意问一句,为什么。”
一个总统阁下,掌握权力。
生杀大权握在她们手中,到那时,要谁生要谁死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首都要重新洗牌了。
而江意也从一个首富太太的位置变成了顶尖门阀的掌门人。
林景舟若是招惹江意,林家用不着江芙来收拾,阁下都会为了避免舆论将林家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