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别墅内,孟淑瘫在沙发上,脸色惨白,闻栖端着一碗小米粥在身旁劝着她用餐。
“夫人,多少吃点吧!不吃往后的事情可怎么办?”闻栖说这话时,内心也很复杂,说往后?哪有什么往后啊?
傅奚亭将傅家老宅里的人都驱赶出去了,宅子都封起来了,下一步也不知是推了宅子还是让它永久封存,上一次瑞如此大动干戈还是去了几条人命在平稳下来。
而这一次——闻栖不敢想会如何。
若是没有屋外的那些人,她们尚且还能联系江意,曲线救国,可现如今这种情况,傅奚亭不要了他们的命就很好了,还曲线救国?
“往后?你觉得我们还有往后吗?”傅奚亭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险些都在孟淑手中被毁,她哪里还相信什么往后啊?
往后傅奚亭不弄死她就算了不起的了。
“那您也不能不吃不喝啊,”闻栖苦口婆心规劝。
孟淑轻轻叹了口气,不至于不吃不喝,可她现如今被傅奚亭关在这里还有什么念头呢?
“宴庭还是仁慈的,当初骗您说那孩子死了,可您不是也看见了吗?那孩子还在,他多多少少会念几分旧情,”闻栖这话说出来,大概自己都不相信,傅奚亭确实是念旧情,可这段时间,他不是没给过孟淑机会,要娶江意进门时,他放手将一切都交给孟淑去操持,可最终孟淑弄的怎样大家都有目共睹。
三点整,傅奚亭看准了时间从会议室离开,秘书在门外等候着,见傅奚亭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邹教授已经来了,按您的要求在您办公室。”
大家大国排在第一位,这话,江芙也说过,只是——她仍旧是有院埋怨的,只是这埋怨藏的深罢了。
这是邹茵第一次踏进傅奚亭的办公室,刚一进去,就被眼前这间开阔的办公室所吸引,大片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商业区的景象,黑白灰的色调摈弃了烂大街的新中式风格。
“我该怎么办啊!”
“邹茵,邹教授,”秘书有些懵。
邹茵低垂眸看着眼前浑浊的茶水,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她后悔了,后悔自己年轻时眼里只有工作,没有江芙。
“10年初,她夜半起来榨了杯果汁,洗澡间隙被我偷喝了,她拿着毛巾出来坐在床上不让我上床睡觉,让我赔她的果汁。”
前台工作人员电话不断,邹茵等了会儿才等到空隙。
“09年末,她因要完成学业住在首都大学单人宿舍,那日,我应酬晚归,白日出门时答应她要去买邻春楼的蝴蝶酥,但应酬她太晚,归家时人家下班了,未曾买到,那日、我被她关在门外骂了十来分钟。”
电梯停在顶层,门刚打开,就有人迎了上来,微微颔首唤了声邹医生,迎着她去了傅奚亭办公室。
男人行至办公室门口,尚未进去,就看见邹茵搁着办公桌看着他与江意的结婚照。
人为什么会懂事?只有在未曾感受到爱的时候才会懂事,若他爱你,你有的是资本放肆,可江芙从小就未曾在父母那里得到半分关爱,就像她自己说的,她都要痛死了,她们还觉得她无理取闹。
“是我对不起她。”
结婚之前,傅奚亭觉得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亲爹去世,亲妈不像个妈。
那副婚纱照,邹茵盯了良久,直至她将婚纱照中女孩子的脸面在脑海中默默的换成了江芙的。
办公室内,邹茵哽咽嗓音响起:“我想见她。”
傅奚亭这话说的机器中肯,从未提及过她们的不是,但也从未说过他们好。
她想,江芙如果还活着就好了。
可他忘了很,今日面对的人不是东庭副总,而是邹茵。
哦、他妻子。
“芙芙也这么想吗?”
如何弥补?
傅奚亭今日这番讥讽的话语一出来,换来的是邹茵低头悲鸣声。
“她还是我的芙芙吗?”
邹茵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吗?
傅奚亭的语气,很淡,这话若是让东庭随随便摆的一位副总来都会觉得他今日实在是太温柔。
她还记得第一次与傅奚亭见面时,是在院长办公室,院长同她介绍傅奚亭时,这人着一身西装站在院长身旁,浑身姿态高雅的像一朵不受世俗玷污的雪莲。
眼前来来往往的景象像极了美剧里特有的精英场面。
从一旁的包里掏了封信出来递给傅奚亭,请他代为转交,交给江意。
“傅董交代过,您若是来了直接进办公室,可能还要您等一会儿,傅董十点才散会。”
傅奚亭引着邹茵行至一旁窗边的茶桌上,男人随手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准备烧水泡茶。
挥手让闻栖出去,她想静静。
水壶的嗡嗡声与低泣的悲鸣声合为一体。
愣是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傅奚亭没有开口指责邹茵,他没资格。
办公室外,关青抬手正准备敲门时,尚未落下就听见了屋子里的哭泣声,拉住秘书问:“谁在里面?”
比起江意,傅奚亭觉得自己的童年时光尚且还算好的,傅闫在世时,对他宠爱有加,傅闫死后,孟淑不甘现状频频作死,才让他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配为人父母。
本该死了的人却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活着,这本身就是忌讳的事情。
称呼的转变傅奚亭已时间没反应过来。
东庭集团大楼坐立在首都商业区最中心,曾有人笑颜,找东庭集团?抬眼看看最高的那栋楼,顺着找过去就好了。
“芙芙咬的,”傅奚亭说。
今日,傅奚亭口中冒出这句话,邹茵内心深处泛起了苦涩。
傅奚亭那日听到江意说那些时,内心情绪简直就是五味杂陈。
结场婚,还带买一送二。
谁家贤良淑德的妻子会因为丈夫应酬回来没给自己带蝴蝶酥而骂他呢?
坐在傅奚亭昂贵的茶桌前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张结婚照,江意挽着他的手臂而立,白纱盖过他的皮鞋,蓬松的裙子穿在身上像极了公主。
他淡淡的讲着与江意的事情。
傅奚亭本不是个愿意为了谁而浪费时间的人,可如果那人是自己的妻子,就林当别论。
“久等了。”
邹茵转身时,恰好看见站在门口的傅奚亭,神色略微有些异样,但也极快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是啊,她很懂事,从来就不会说我们的不是,再痛再怕,也只会跟我们说没事。”
傅先生这个称呼本就是邹茵一直以来对傅奚亭的称呼。
“在我这里,她一点都不懂事。”
傅奚亭抬起指尖摆了摆是示意她去忙。
并非。
保安拦住邹茵的去路。
一个懂事的女人怎么会走上国际谈判官这条路?
一个懂事的女人应该是遵循着世间大多数人的人生规律行事,读书,找一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然后生一个不算差的孩子。
邹茵回忆起江意的童年生活,内心五味杂陈,懂事两个字近乎贯穿了江意的整个童年,可真的懂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