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是方池上前去询问才知晓。
这种举动在潜意识里是一种赎罪。
邹茵望着眼前的茶杯,呢喃的询问声响起:“江意,是我女儿吗?”
她不敢直视江意的眼睛。
伊恬不好将话说得太绝对,担心往后有什么不利于江意的事情发生。
但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就不得而知了。
午夜,江意咳嗽声响起,圈着人的傅奚亭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拉了拉肩头的被子,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想她们了?”男人低身询问。
反客为主,一度反常的占领主要地位。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拿着身份证去医院挂号时,总会受到莫名其妙的问候,她不是没有在意过,这是知道这在意起不了任何作用。
江阔在那侧略有些沉默,似是也不清楚该怎么办。
太过清明。
可这别人家的孩子————。
懂事,独立,理解父母,她从小都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她见过这位商业霸主训斥自己的下属,也见过这位商场新贵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与人侃侃而谈。
空姐对于傅奚亭这号人物的理解应当是比旁人要多些。
她望着自己的目光,却好像在对她说,我虽然责怪你,但我从不恨你。
傅奚亭一手圈着江意,一手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着她喝水,而此时,江意烧得迷迷糊糊的。
怀中的人咳嗽不断。
“科学回答不了的问题都是因缘际会,兴许这就是因果,”伊恬扯出两张纸巾递给邹茵。
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在科研身上,都在别人身上。
母女二人就此相望,谁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出来。
刺骨之痛,难以掩藏。
江意恩了声,喘息声微弱:“我刚刚做梦了。”
江意望着她,微微湿了眼眶。
佣人端着茶水进来之后,伊恬亲自走过去关上了书房门。
邹茵心头震颤。
人命关天,没办法。
十四岁,她因为大姨妈来洗了冷水澡而晕倒。
如果她知道江芙的生命会终结在30岁,那么前面30年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江芙死后,邹茵最后悔的便是对女儿疏于陪伴。
呜咽声传出来,将过往的那份悲痛拉扯出来。
傅奚亭眉头紧锁。
安抚声尚未结束,门口一声邹医生响起,江意昏涨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几分。
答非所问,就是答了。
但从不忙她的人生与学业。
邹茵在江芙死后,才知道自己犯错了,犯了一个普天之下众多父母都会犯的错误,将自己最好的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别人,管教他人胜过于管教自己的孩子。
忙着带团队攻克难题。
逢年过节的那一顿饭是他们之间最紧密的联系。
一下一下地,温柔之意近乎要溢出来。
傅奚亭自然看到了邹茵的异常,但她选择了置若罔闻。
是啊,她的女儿格外的乖巧懂事,一度成为医院同事之间最懂事的孩子。
邹茵心里一咯噔,但面上仍旧是强装镇定:“严重吗?”
比起自己的需要别人更重要。
“我知道,”伊恬话语还未结束,邹茵哽咽着点头。
像极了一幅彻夜照顾病人之后的疲倦。
怪?
江意虚弱地笑了笑:“从未。”
险些陷了进去。
江意轻启唇望着傅奚亭道了声谢谢。
傅奚亭低垂首望着怀里的人,轻轻问:“梦到什么了?”
病房里,邹茵站在床边看着脸色寡白的江意,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
她自然记得江意躺在医院里三五天自己都没有来看过她。
可今日他抱着自家爱人上来时,她从这位商界霸主的眼眸中看到了疼惜。
江意说不清想还是不想,没有回答傅奚亭这个问题。
江意的咳嗽声像是午夜响起的时钟一下一下地撞进了傅奚亭的心里。
此时的邹茵嘴上问的是方池,心里想的却是江意。
傅奚亭突然觉得,如果有江意陪伴,远离尘嚣似也不错。
她望向傅奚亭,一眼扎进了男人温情的眉眼中。
邹茵这日,坐在伊恬的书房里,捂着脸失声痛哭,对于女儿,她多有愧疚。
伊恬本不该在此时说任何言语,应该任由她发泄情绪,可她不能。
“谢谢,”邹茵这声谢谢不知从何而来。
“但我会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的陪伴。”
四点半,傅奚亭与方池到医院,看着深夜门诊里乌泱泱的人惊住了,抱着江意惊站在原地。
她是我妻子,所以应该的。
空姐将水杯递过去时,傅奚亭抬手摸了下:“烫,换温水。”
江意除了觉得燥热,仍旧是燥热。
“方特助怎么在医院?”邹茵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被极快的抓住。
邹茵抱了抱她,认真地跟她道歉,江意点了点头,格外懂事地说了句理解。
“好了好了,不喝了,”男人温言软语地哄着她。
四点过五分,傅奚亭喊来方池开车去医院。
邹茵和江阔虽然都是医生,但她小时候并未享受过太多的便利,邹茵和江阔二人都有仁者胸怀,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工作,将自己所有的本事与能力都贡献给了自己的病人。
伊恬得知邹茵前来拜访的消息时,微微一愣。
拉开门望着红着眼眸邹茵,吓得一惊,急忙将人迎了进来。
许是男人体温太高,江意裹着被子滚到了一旁,傅奚亭半梦半醒间伸手一摸,摸到的是江意滚烫的身子,吓得人蹭的一下惊坐而起,半搂着江意,微微俯身喊他。
她很忙、
喂她喝水,哄着她,她咳嗽时,他拥着她,亲吻她的额头,抚摸她的背脊,安抚她。
因着傅太太生病,机组人员都在无声工作。
江意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忌讳,哪里还经得起旁人的风言风语。
伊恬听见邹茵极快地回答,有些愕然。
但不过三五秒的功夫,点了点头。
不说什么,邹茵的感受,她再清楚不过。
那种在绝望中找到一丝丝希望,希望又落空地感受实在是如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