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站在伊恬身后许久,久到伊恬锅里的菜全都起来了,她才起身,迈步过去搂住伊恬的腰,像只小猫儿似的在她肩头缓缓的蹭着。
后座,傅奚亭正在闭目养神,江意进去时,他都未曾掀开眼帘。
“先生,这儿不好打车,”夫妻之间吵架,方池是没胆子规劝的。
“怎么了?”
“妈,”傅奚亭站在门口呼唤了声。
她二人谈话至此,若是平常人家,定然是转身进屋的。
傅奚亭不允:“手有伤。”
“江医生夫妇在我们对面,”江意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回应伊恬。
但反观傅奚亭——
闻思蕊面色如常,点了点,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给他:“辛苦了。”
重点自然是赵家。
那种悲痛感在心底无限蔓延,如同藤蔓附着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一字一句的传进赵影的耳里。
男人接过水,道了声没事就走了。
“先生,回哪儿?”方池启动车子驶出主干道,有些拿不定主意询问。
“我劝你,别来指点我的生活,我跟江意如何吵,如何闹,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婚姻不幸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点别人的婚姻?怎么?你是希望我这辈子过的跟你一样不辛?”
江意说完,转身离去。
而江意站在身后抿了抿唇,望着男人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傅太太得罪了谁?”
烫的她回眸转身。
江意挽着傅奚亭的胳膊站在灵堂门口,目视赵影时,像来自九天之外的审判长,审判她的恶行。
闻思蕊疑惑走近:“您是?”
但无奈,人家找上了门。
四人坐在餐桌上,气氛怪异又和谐。
“确实不错。”
绿灯起,江意手机响了。
他就知道不该打招呼,指不定直接抱走了,先生也不知道。
“旁边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是傅先生?”
江意反问回去。
“算了——不打扰赵夫人处理家事了,”江意勾起唇望了眼赵影,眼眸中尽是挑衅。
孟淑一时间——没克制住自己。
对于孟淑,江意没多少感情,她素来就不是一个感情重的人。
江意没否认,点了点头。
而这句话的由来,是他们某次去国外出差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拆开时,发现是炸|弹。
孟淑伸手推开闻栖递过来的杯子:“不用了, 去问问江意是不是回江家了。”
孟淑直报来路。
江意坐在一旁听着,眼看大家杯中的饮料没有了,拿起瓶子准备倒,傅奚亭伸手接替了她的动作。
“傅董觉得正常的夫妻之间吵完架之后是怎样的?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还是傅董觉得我们昨天吵的不是架?”
二人侧眸望了眼彼此。
方池差点没站稳。
而时常有人说傅奚亭孝顺伊恬胜过她之类的话语。
他前脚走,角落里后脚就有人追了上去。
哪里有她的童年和青春。
乍一听的这声响,江意浑身汗毛耸立。
她嗫喏了半晌才硬气胆子反驳傅奚亭:“婚姻不幸难道是我一个人的人错吗?你以为你爸爸是无辜的吗?我跟她结婚二十几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段婚姻,靠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就因为你爸死了,所以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死无对证我无法为自己开脱了是嘛?傅奚亭,我承认我有愧于你,但你不该用婚姻不幸这四个字来推翻我这一生,我这一生的不幸都是你爸爸带来的,他死了,就可以成为受害者了吗?”
“宴庭来了?”伊恬听到傅奚亭的嗓音,心中莫名愉悦,大抵是觉得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一家人可以多多相处。
疼劲儿过去了,江意并不觉得自己手中的伤有什么。
更勿论与孟淑的几次相处,这人的意图都太过明显。
最可笑的是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已经成了猫吃鱼,鱼吃草的连环效应了。
跟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有证据吗?”卜思视线凝在赵影身上。
“赵小姐有本事就守好自己的家业吧!”
卜思红着眼睛盯着赵影,怒目而视的眸子里带着痛恨,赵影一眼望去,差点沦陷进去。
“无辜?谁不是无辜的?”
方池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这二人聊天跟打哑谜似的。
“你又发什么疯?”江意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
许是有些刻意,江意能看出来傅奚亭在尽力寻找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跟江阔二人聊及物理与科研方面的事情。
何必呢?
所幸开口缓解了气氛:“不会又有人给太太送什么恶心的东西了吧?”
一个个的收拾,太浪费时间了,让他们窝里斗吧!
“我从未说过,”江意反驳。
“早点休息,兴许睡一觉,一切就都有转机了。”
她死的冤屈。
“你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证明在你心里,林景舟是值得信任的,江意,你爱我吗?”
“今天换药了吗?”
而江意与傅奚亭因为一个林景舟吵得不可开交。
傅奚亭目光骤变:“什么意思?”
大抵是觉得这个事情牵扯太广泛了。
江意抄起桌面上的纸巾送去给闻思蕊。
“赵老,赵家家大业大,总该有个合格的继承人不是?我看赵小姐似乎也没这个心思。”
至于江意————
“想甩了我,你休想。”
伊恬宽慰着江意。
下午分离时还在放狠话的人这会儿出现在了跟前。
到了这种时候,伊恬除了一声隐忍轻颤的意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比将她踩在地上羞辱都令人难受。
“这不正好?”
转身行至会客厅,告知孟淑江意正在接客户电话,可能要一会儿。
灵堂外,记者想方设法的想听见二人聊了什么,但奈何傅奚亭的警卫实在是太厉害。
“宴庭,我是你母亲,”孟淑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近乎哀求的提醒傅奚亭这个事实。
伊恬心头一颤,从上次江意询问江则,她就隐隐知晓这件事情跟江则脱不了干系,没想到。
这顿晚餐,因真傅奚亭的到来气氛有所缓解。
“你们婚姻不幸,是我的错吗?他死了,你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我身上,还企图我原谅你?”
“但你的举动便能证明,”傅奚亭穷追不舍。
随即,有人贴了张图片出来,突然中,傅奚亭着一身宝蓝色西装站在首都街头,而跟前,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紧抓着他的裤腿,仰头看着他。
江意将手中的美工刀丢进抽屉里,淡定的将纸箱盖上,面不改色的回应孟淑:“没什么。”
吵得惊天动地就差直接动手了,而傅奚亭却觉得这个事情不重要,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她做不到。
方池叮嘱素馨:“先生今日跟太太又吵了一架,你盯着些。”
“那我先出去了。”
这句话————江芙说过很多次。
傅奚亭与江意刚转身离开,赵影就当着赵家众人的面将这二人插进去的香拔出来扔在地上。
而江意,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下车。
江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带着点无奈轻叹:“习惯就好了。”
江意将醋递过去。
“家属楼要拆了?”江意诧异。
“恩。”
拉开了与赵老的距离。
“所以呢?我不配拥有一个道歉?”
江意牵了牵唇角,想起自己刚刚跟傅奚亭的那番争吵:“您不好奇吗?”
这个又吵一架,形容的及其贴切。
以及幸宅乐活。
“放我办公桌上,”江意看了眼身后。
“去赵振葬礼的路上。”
二人都是嘴皮子极其厉害的人,唇枪舌剑将字句化成刀子扎向对方的时候毫不留情。
“你今晚是什么意思?”
闻思会儿按照江意的吩咐将包裹抱上去。
这说出去,是多大的笑话?
“孟女士时常提醒我这件事情,用意是什么?”
江意靠在椅子上,缓缓的叹了口气。
伊恬抿了抿唇,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江意身旁,双手握住她的掌心:“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爱他吗?
江意不敢回答。
她一番说辞,也算妥帖,但若说远,豫园也不远,傅奚亭的豫园,所处地理位置极佳。
一声爸差点顺着她的喉咙而出。
翌日、江意一早去公司,远远的便见门口大堆的记者等着。
整个人周身蕴着一股子浓烈的火。
她们都知道,傅奚亭给过江意底气,与孟淑当陌生人的底气。
“几个手段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
“气我的是你,”傅奚亭反驳回来。
“这不公平,”赵影气的浑身颤抖。
江意侧眸望过去,只见明书牵着个小孩过来,二人穿一身黑,摆明了是来奔丧的。
“.楼上有证据?”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整个灵堂被围的密不透风。
江意漫不经心回应,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你跟赵老说了什么?”
颇像知己好友。
伊恬整理书籍的手一顿:“江意?”
艾颢一脸受不了的抱着箱子出去。
江意懒得跟司翰扯,将挂电话,男人目光幽深的盯着她,语调冷冷淡淡:“什么人?”
“宴庭————。”
惊恐的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
闻思蕊领着孟淑上楼,告知江意时,江意面色冷了几分。
“好。”
孟淑即便想极力的站在傅奚亭身旁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但这些年的疏远与疏离早就让她变样的。
“这个点不回家,在这里,是不是夫妻俩吵架了?”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反倒是拉住方池询问如何。
“前几日的新闻爆出来,之后的结果呢?赵振到底是被谁弄死的?”
豫园气压低沉,佣人只道是平日里恩爱的二人昨夜大吵了一架,且还惊动了医生,吵架后小太太就离了家,今日也不见归家。
“你怎么会知道?”
二楼书房,傅奚亭坐在办公椅上,身上的白衬衫袖子被解开。
卜思见此,伸手将赵影拨到身后:“抱歉,小影她发小孩儿脾气了,傅董见谅。”
在回眸望去时,傅奚亭与江意二人并肩走向灵堂,警卫拦住记者不让众人靠近。
“还没,”她并不知晓有换药一事。
江意素来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欠任何人的,但此时,她收回这句话。
距离公司也就三五公里,打车尚算方便。
傅奚亭凝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可这人,并未如此做。
傅奚亭靠在床上,眉眼紧紧蹙在一起,孟淑端着粥上来,放至傅奚亭身旁。
现场飒然死寂。
傅奚亭眸子没有丝毫温度,盯着孟淑时,冷涔涔的,恨不得能瞬间就将她戳穿。
赵家早就乱了。
“傅董————。”
“要我说第二遍?”傅奚亭嗓音如同一月冰刀子,直直扎进方池的后背。
“什么错?”江意一瞬不瞬的盯着傅奚亭。
方池一愕:“什么?”
“妈?”江意的直觉总觉得这件事情与伊恬有关,她兴许一早就知晓邹茵她们会住对面。
“有人想寻求庇佑,自然会告知真相。”
江意莫名的,只觉得脸一红。
伊恬可以在豫园随意进出,而她外人却没有资格。
“那你的工资能不能让司翰领?”明知道司翰不再还说这话?欠收拾。
他将东西放在桌面上:“看见江意了。”
那种淡淡的自我讥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及其悲哀。
“妈、”赵影远远的看见傅奚亭的座驾,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了一声。
“跟林景舟见面?”江意又问。
赵老爷子一阵惊愕,但到底是混了多年的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情绪外露:“傅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察来了。
“江总,包裹。”
是不是真都得真。
“为何我跟傅奚亭会吵的那么厉害。”
随后目光又落到江意手上:“听邹医生说你受伤了,如何了?”
江阔摇了摇头:“不清楚。”
她这辈子,欠伊恬的。
红灯起,方池踩着刹车,不动声色的将布满汗水的掌心在裤腿上擦了擦,悄咪咪的看了眼后座上僵持着的二人。
而评论区精彩纷呈。
傅奚亭的手落在眼帘上,嗓音微弱:“闭嘴。”
刹那间,车内空气将至零点,江意的犹豫让傅奚亭俊逸没的眉眼狠狠的蹙在一起,而后,一声低沉压着怒火的停车从男人嗓间溢出来。
她压低嗓子询问傅奚亭。
傅奚亭眯着眼望着电脑里的照片。
“天啦!那不是明书?边儿上小孩儿是谁?”
关键时刻又被她摁下去了:“江医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夫人还在?”方池看了眼屋子里走动的身影。
这曾经是她吃饭的本事。
“在,”素馨点头。
“可是——他们是杀死爸爸的罪魁祸首啊。”
傅奚亭目光越过江意隐隐看到了屋子里的人影,且还不止一个,故作高声开口询问:“我来的不是时候?”
江意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私生子能长这么大,在首都也是罕见吧?”
司翰一惊:“你疯啦?你不怕赵家人撕了你?”
孟淑跟闻栖联想起她刚刚一脸云淡风轻的将箱子摁进去的摸样,心里不自觉的颤了颤。
傅奚亭的座驾实在是太过醒目。
………
而一旁的闻栖也愣住了。
江意脚步微顿,搂着傅奚亭的胳膊望向提问的记者,擒着官方浅笑回应:“让赵老节哀,并表示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谢谢江总。”
江意将手机放在膝盖上,恩了声。
沸腾的人群中,卜思的语气低沉。
“你当真这么觉得?”孟淑有些不可置信。
“您先回去?我这儿不怎么太平,”江意客气询问孟淑。
似是都没想到能成为邻居。
闻思蕊:………..
“这是怎么回事?宴庭知道吗?”孟淑见江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敢开口询问。
“夫人, 水, ”闻栖从楼下上来就见孟淑站在走廊里失神。
一声尖叫声瞬间想起,闻思蕊捂着嘴唇从办公室冲进了卫生间。
她出电梯,正准备低头从包里掏钥匙,一声似询问的傅太太从身后响起。
“江意,”男人嗓音清脆,听起来年纪不大。
江意换了身黑色套装下楼。
大家闲聊着。
“傅奚亭,你别以为你现在做这些我就能原谅你。”
“错了,江意,”男人低眸凝着她,一字一句紧接着:“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爱你。”
万更,求表扬。
差点没写死我,爪子都要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