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荒原

豪斯走后，michelle问，“你真的要接谈女士的案子吗？”

“如果你是律师，你会为被告辩护吗？”米勒问。

“可是……”michelle还想争辩。

“即便是违法的人，也有自己的权利。就像我刚才说的，情况可能不是那么非黑即白。”

——

谈女士的故事很“精彩”。

据说，她恋上了闺蜜的老公，怀上了孩子。不幸流产。闺蜜老公担心她伤心过度，就让好友的老婆安慰她，然后恋上了他的好友，也就是这次需要分拆的家族企业的董事长。

这位商界巨贾和谈女士维持了近30年的婚外恋情，育有一子。为了不拖累谈女士母子，他突然决定回归家庭，因为查出胰腺癌晚期。

他想把大部分的财产，包括公司都留给谈女士。可是他或许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这些事情了，所以谈女士希望米勒能参与谈判。

“以上，就是委托人的背景。谈女士的儿子叫林晓，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豪斯说，“他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只是希望他能得到公平地对待。”

“你认为的公平是什么呢？”米勒问。

“至少一半吧。”

“你忘记梅姨的案子了吗？”米勒提醒，“谈女士和林先生是婚外关系。也就是，如果对共同财产没有处置约定，林先生最多只有一半财产的处置权。要是他全部给到谈女士母子，林先生的妻子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制止。”

“一半也拿不到吗？”豪斯疑惑。

“2011年珠海中级人民法院，二审法院终审判例，情妇告原配索要遗产被驳回有悖公序良俗遗嘱无效。”米勒快速检索出案例。

“那林晓什么都拿不到？”豪斯顿生恻隐。

“《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一条非婚生子女的权利：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米勒看豪斯准备松一口气，继续说到，“但是，即便林先生把自己的一半全部立嘱给到林晓，林夫人及子女通过诉讼，依然有很大的胜算能要回大部分。”

“那该怎么办呢？”豪斯感到不是很乐观。

“如果有需要，先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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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约在谈女士的家中，就在豪斯的小区，是个临湖的别墅。和豪斯家的风格不同，谈女士的家显得尤为简洁。入户园只种植了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客厅是人字铺仿地板砖，茶绿的沙发，大理石一体成型的茶几，莫兰迪灰的墙面，整个空间呈现出低调、清冷的颜色。

谈女士的穿着和妆容很素雅。不像在隐秘的家庭中伏低做小二十多年，更像一个干练的职业女性。

一旁的林晓看上去很热情，从豪斯和米勒没进门就开始打招呼，高频地调动着自己的情绪，寒暄时也在竭力笼络住所有的关系，避免话题走向尖锐或者难堪。

——

“谈女士，来之前我听说过一些故事。”不争不辩、不论对错、不谈过往、不做预判，是谈判专家的基本素养。不过，作为乙方，他需要一开始就管控甲方的预期，而道德高地是不错的起点。

“关于我的故事，还是听我的版本好一点。”可能她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质疑，内心和表情谈女士都十分淡然，“米先生，你看过《失乐园》吗？”

“你是说渡边淳一的，还是弥尔顿的？”米勒当然知道谈女士说的哪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