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知道，她在回答上，有所保留，但很可能这就是导火索。现在，他还需要知道何方的底线。

“何总，你还想留在北方吗？”

好问题。

何方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把整个肺都排空了。这个当下，她好像才第一次邂逅自己。

冬日的阳光不热烈，却依然有温度。在这个是时空里，她感觉不到快乐、悲伤、愤怒、孤独、受伤、不安、无聊或其他的情绪，包裹自己的只有宁静，像一叶扁舟，被宁静的湖面托举着。

“何总。”米勒打断了陷入沉思的何方。

“我不知道。”她从思绪中惊醒。

“看来，离开至少是选项之一。”米勒总结。

对于委托人的诉求，米勒从不问为什么。谈判底线如同高压线。不要妄图在旁翩翩起舞，疯狂试探。开电视并不用知道电子工程学原理。所以，也不用寻根究底，为何划在这里。底线的背后是人性，人性没有尽头。

——

何方要的很简单：离开，带着一大笔钱。只是当下的她，没有和公司盘桓的筹码，而公司多的是机会耗到她油尽灯枯。

“你准备和公司谈谈吗？”米勒问到沉思中的何方。

“我不知道用什么谈。”这也是何方找米勒来的原因。

谈判，无非是给予对方渴求，消除对方恐惧。

如今的何方，已经帮公司完成合并重组，新事业部也步入正轨。工作已然完成。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管理者不同于技术持有者，没有捆绑在身的资源。她的离开不会导致大厦将倾，甚至都不会有人意识到大厦曾经颤动。

何方的价值已经消耗殆尽，就像件完成折旧的机器，而且维护费用很高。

——

职场中叱咤风云的女性，纵有铁骨，也是一个女人，必然具有女人的一面。为了走上了高位，工作耗费了她近20年的时光，代价是没有家庭，少有朋友。

米勒看着坐在逆光中的何方，内心不由的升起一阵怜悯。或许，她也不知道如果抽空了事业这根主心骨，她的生活还剩什么。

端起茶壶，米勒给她填了些伯爵，褐色的茶汤荡漾成琥珀色的光。何方盯着杯子发呆。

米勒没有打扰，静静的坐在她对面。忙有时就是，孤独的一种包装吧。

何方的电话突然响了，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没有避讳，直接在座位上就和对方聊了起来。看样子是某个财经媒体的记者，希望给她做个专访。

接完电话，何方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走神了。”

刚才的那通电话，让米勒有了一个思路，仿佛看到了漆黑中的萤火虫。他问到，“何总，你和媒体的关系怎样？”

何方疑惑的看着米勒，“我不太懂，我和公司是有保密和竞业限制协议的。”

看来，何方误解了米勒的意思。

为了走上了高位，工作耗费了她近20年的时光，代价是没有家庭，少有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