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夹杂着风和雨水,一个高大的身影跑进书画斋。
年轻公子抬头,目光与宛烟相遇。
“三皇子?”宛烟怔住。
年轻公子被认出,笑容挂在脸上,“宛烟姑娘还认得我!”
雨水顺着油纸伞滴落,陆茗玉几步走过去接住伞。
萧正海低头看看暗黑色的乌靴,靴头被雨水浸湿,站在门口拘谨地不肯移步。
宛烟缓缓上前,“三皇子不必拘礼,书画斋是自己的地方,现在你是客,万万不能站在门口。”
三皇子笑了,“许久之前就想来,国子监课业繁重,一拖再拖,我们在桐山府见过,算是老朋友,你进京也有一段时间,我早该来了。”
“小女很荣幸。”
三皇子把她当老朋友,宛烟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
他们之间,一面之缘而已。
“这里真不错,一直是你在打理?”三皇子看了一圈,在皇上亲笔题的那副“和”字前驻足。
“不算是吧,桐山府的徐掌柜一直在帮我,进货出货还要徐掌柜把关。”
三皇子看向宛烟,眼中有赞许,“宛烟过谦了,父皇有口谕,六部和宫里有需要,都可以来这里购买日常所需,这可不是一般皇商能有的待遇。”
“民女惶恐,聊以为生罢了。”
三皇子笑着,“你与我并不陌生,不用如此拘谨。”
宛烟心里腹诽,连苏大人都说你这个三皇子深藏不露,我一个女孩子,何必和你亲近?
“三皇子此来,是有什么需要吗?”
三皇子指指皇上题字,笑着道,“一来看看父皇的笔墨,二来,我本要去对面的文德私塾。”
宛烟透过雨雾,看向对面文德私塾的四字牌匾。
大雨挡住了一切。
“三皇子,请这边坐。”
萧正海摆摆手,“不了,本以为今日大雨私塾学生不多,没想到孩子们无一缺席,我还是等到孩子们下课为好。”
原来三皇子是来避雨。
宛烟松口气,倒了一杯茶递给萧正海。
热茶在秋日微凉的房间里升着袅袅轻烟,萧正海望着茶盅里的水忽然很落寞,“你知道吗?文德私塾的韩夫子曾经是我的老师。”
宛烟看向少年。
昏暗的房间中只能听到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
萧正海看向雨幕,眼底蒙上雾气,“今日是师娘离世三周年,我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让我进门。”
宛烟听出少年声音中的悲痛,默默看着他。
“宛烟,你长这么大,有什么心底放不下的东西吗?”
小姑娘被突然提问,脑中一下子想到皇上。
“你看,你也许会认为我非常唐突,我长在深宫,也有伴读,可是他们与我相处,总是藏着心,我能感觉出来,慢慢的,我什么话都埋在心里。”
宛烟觉得少年可怜,贵为皇子,也有说不出的烦闷。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
“每个人都有伤心事,普通人如此,你是皇子,看来也逃不出。”
“我第一次见你便觉亲切,薛画师在宫里的时候,我时常缠着他讲讲市井笑话,宛烟,我不是坏人,希望你别防着我。”
少女看着萧正海,一时语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