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赵义送走赵大的两位酒友,急匆匆返回问审室,焦急地问,“苏大人,情况怎么样?”
苏季之一如既往,淡淡回应,“差不多,与卷宗记录没有什么区别。”
赵义脸上蒙上失望。
一阵风吹过,苏季之浅浅抬起眼皮看向赵义,轻声问,“赵仁年过四十尚未娶妻,在苍兰江这些船夫里,应该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吧?”
赵义点头,“大哥年轻时受过伤,虽然后来没有大碍,但是说亲时女方总是介意这点事,后来哥哥也就淡了,这些年他一个人,所有的钱都救济我这个弟弟了。”
“哦?”
“说来惭愧,我爹娘没得早,哥哥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本来他要成婚了,结果出了事,哥哥伤了脚,女方执意退亲,我哥没办法,后来感情上他受过几次伤,也就断了这个心。”
“赵仁收入颇丰吧?”
“嗯,哥哥能干,也不挑剔,大家不爱出的活他都接,其实也让周围的人心存不满,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自己哥哥,他也挺苦,我就由着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死者是个瓷器商,我看过卷宗,死的时候,身上的银两不见了,这点你怎么考虑?”
赵义有些激动,“苏大人,要说我哥不差钱,我肯定不能这么说,但是我哥为什么要为了银子杀人?有点说不过去啊,我们家也没有急用钱的地方,哥哥又是一个人,没必要谋财害命。”
苏季之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
赵义很高兴,“真的?苏大人查访一日,是不是也觉得我哥不可能杀人?”
苏季之没肯定也没否定,而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现在还没有定论,不过我发现一点,人生活在世上,其他人的评价确实褒贬不一。”
赵义正在寻思苏大人的意思,当值衙役急匆匆跑进来,一躬身,慌慌张张道,“赵哥,王大人不在府衙,张绣又来了。”
赵义冷下脸,苏季之挑眉,宛烟看向赵义。
审讯室跳动的烛火照在赵义的脸上,忽明忽暗,赵义有些局促不安。
“苏大人,此人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她是死者章开荣的姘头,三天两头跑到府衙来问情况,一心想要给我哥治罪。”
赵义垂下头,身边的衙役接着解释,“苏大人,这妇人也不是只是来问案,她女儿在章开荣遇害当日失踪了,所以她是府衙常客,今日她听说苏大人来了,才这么晚跑过来要问案子。”
“哦?”苏季之尾音轻挑,连宛烟都立刻坐直了身子,世上的事怎么这么巧?
“带进来,本官要见见。”
苏季之咬紧了本官两个字,这个见面便成为了官方正式问审。
张绣被带进来。
宛烟盯着她上下打量。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风姿绰约的女人。
身形高,体态丰满,大眼睛,高鼻梁,穿着合体的碎浅绿色诃子裙,裙摆绣制了淡粉色点点梅,粉绿相间,在昏暗的烛火下让人眼前一亮。
乍一眼,张绣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女子的风情,且衣料价值不菲。
张绣走进来,眼睛看了一圈,直接看向苏季之,嗓门大,声调高,几乎是喊着:“苏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赵大杀了章开荣,证据确凿,大人一定要给赵大治罪。”
赵义怒目,“张绣,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哥没杀章开荣,苏大人会查明一切,你再扰乱公堂,别怪我不客气。”
张绣冷哼一声:“什么不客气,让苏大人看看,官府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章开荣死了四个多月了,案子迟迟没有结论,苏大人,陵江府官官相护,视百姓如草芥。”
赵义“你你你”了好几声,一句话再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