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早就说过，父亲可以抱着公府的荣耀一起同归于尽。您若是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大可以试试。”
随后，南疆军以最快的速度强势反击，双方互不相让。事到如今，双方已成拉锯之势，越军无法再进一步，项国却也无法夺回刚刚失去的三城。
她说得轻松，但石妈妈和雪婵却知道她心里一定比她们更着急，便不在此处打扰。
今日受累的是徐十五，明日或许就是自己。
房中恢复安静，岑静昭翻开石妈妈留下的册子，一看便入了神。
与此同时，襄河的另一岸，赫连霄也在北望项国星星点点的灯火。
她看着岑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同父亲说笑，不是我不放过公府，而是皇帝一定会这么做。”
岑静昭向他索要账册时，他虽有犹豫，但岑静昭的官职比他高，且这些明目都是公开的，只是平时除了户部的官员，其他人很少关注罢了，因此他便誊抄了一份亲自送到了静园。
李寻浑身一激灵，立刻听命去传令。
沈未坚听到这些，也终于松了口气。
岑静昭轻轻抬手，“起来吧！你说的是事实，不算僭越。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那种人怎么会因为保全自己而拖累整个南疆？他回来便是扛下了所有罪责。”
同时，他又无比庆幸，庆幸岑静昭负气走了，庆幸他们之间还未有正式的婚约，她该有更好的选择。
他若是讲信义，恐怕早已被岑静昭逼得同意休战，那样的话，朝臣们更要斥他无能了。
《孙子兵法》有言：“兵贵胜，不贵久。”用兵作战的关键是快速取胜，最忌讳的便是旷日持久的战事。
可笑！打仗还讲究什么信义？那将士们不如把手中刀剑换成《道德经》，双方面对面高声吟诵，看谁先能感化谁。
岑肆急得差点跳脚，若是被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看到，一定会称赞他是一个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但岑静昭却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何时在意过旁人？
“四哥在户部任职，我顺便同他要的。父亲可以看看有什么问题。”
眼下两军交战僵持，虚耗钱粮，再这样下去，还未被项军击败，他便已经先被朝堂上的老顽固们扒皮抽筋，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才是。
大将军徐十五被下狱的事一石激起千层浪，上至朝堂，下至乡野，无不在议论此事。
然而，岑静昭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继续道：“从前朝廷东拼西凑或许可以维持用度，但如今恰逢战事，正是需要钱的地方，父亲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不是自己主动，便是等着将来被一个个清算。”
包括沈未坚在内的所有人，一双眼都盯在了岑静昭的身上，因而都没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南疆的大事——徐十五下令停战，自请回仕焦领罪。
想到岑静昭，赫连霄眼中的情绪变得复杂，他身为皇子尚且如此受排挤，岑静昭在项国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娘子恕罪！奴婢僭越了……”
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雪婵难得说出了有失身份的话，刚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立刻跪地认错。
他的命令不日将传到项国，不久之后，项国上下都会知道岑静昭曾把所有人的性命当作赌注，端看到时她会如此应对。
自从那一夜静园里接连传出了数条讯息，这座宅院便再度沉寂下来，岑静昭和从前一样深居简出，恍若无事发生。
说着，岑静昭拿出一本账册，雪婵接过，将其捧到岑肆面前。
然而，当听说项军退兵，赫连霄却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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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去，不仅劳民伤财，也会造成将士们无谓的牺牲。
有心人连番探听，无奈静园人口单薄，几乎都是岑静昭的心腹，很难获取有用的信息，刺探了几日，也只得了一条不知有没有用的讯息——石妈妈回乡下探亲了。
他小心收好岑静昭的信，心中无声叹息。
她的好意他无法接受，就算他能找各种借口留在南疆，但也只是缓兵之计，而为了配合他，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陷于为难。
不过，他的心并未为岑静昭停留太久，他自己的处境并不比她好上多少。
朝臣参他违信背约，非君子之举，甚至还想另拥他最小的弟弟八皇子赫连宏为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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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欣赏她堪称疯狂的不择手段，却依然要打败她。
石妈妈从袖带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岑静昭面前的小几上，“娘子，这是奴婢这段时日的收获，您看看能否帮上忙，奴婢先去厨房给您准备午膳。”
“不必了，妈妈连日奔波操劳，下去好好歇息吧！我没有胃口，午膳只喝一碗素粥即可。”
就连岑肆都忍不住亲自到静园询问岑静昭的意见，毕竟徐十五名义上还是他的女婿，岑家已是明日黄，若姻亲再次卷入是非，那岑家便彻底没有指望了。
石妈妈是岑静昭的左膀右臂，她贸然离去一定不一般，但深究起来却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因为石妈妈每年都会回乡下一趟，此举并不算反常。
果然，只听岑肆犹豫道：“要不……你说的事还是算了吧……现在徐十五前途未卜，岑家若在此时没了爵位，一大家子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岑肆低头翻看账册，很快便发现了端倪，“这税收连年缩减，今年竟比前年少了三成。”
岑静昭颔首，“不错，这便是问题的关键。父亲可知这税为何越收越少？”
正如先帝所料，她和皇帝之间的感情只是引线，真正让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是彼此之间的利益纠葛。
他们之间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信任，唯有以利相合，以害相胁，才是他们之间平衡而长久的关系。
重申一遍，文中人物的言行仅代表其自身的立场。昭妹和徐十五都没错，只是生活环境不同，塑造了他们不同的思维方式。作者不推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特定的环境下，昭妹的做法虽然极端，却是最能安定一方的方法。当然，想要长治久安，还是需要徐十五这样坦荡的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