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顾云澜配了药,拿着针管的手却一直抖。
慕容浅刚是真晕了过去,这会迷迷糊糊正好醒了,睁眼看到顾云澜立在自己床边,有些意外,“你知道了,颜叔呢?”
可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顾云澜犯起浑来,谁能治不住。
她这一晕,女儿身怕是藏不住了。
不过这样发现了也好,她装得也有些累了,早些把话说清楚,胜过继续纠缠不休。
顾云澜跟自己的手较着劲儿,对慕容浅却是好声好气的,“你病了。”
慕容浅撑着坐起来,顾云澜对她的声音才严厉起来,按着她双肩,道,“你都要烧到四十度了,还想要做什么?”
她说这几天怎么昏昏沉沉的,原是真的病了。
慕容浅抬起右手,拿住顾云澜抓住她肩的左腕,用了一番力气将他手弄下来,方道,“你看,我并非病得不能动了,不想打针吃药,就想起来洗个澡,合情合理吧!”
顾云澜看她强打起精神来的样子,心疼极了,再次捧住她的双肩,道,“算我求你,你打算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做好不好。”
“顾云澜。”慕容浅闭了眼,滚热的泪珠还是从她左眼缝里流出,湿了睫毛,“我求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以前的我想杀你,现在的我,也未必强到哪里去。”
“可我不介意,你现在无非就是想让我救人,只要你开口,无论是慕容亭?还是颜如玉?我都会穷我所力去救治。”
慕容浅闭着眼,看不到顾云澜说这些话的表情,可他的话却一字字扎在她心口。
那夜在停车场,魏然告诉她,顾云澜现在自身的情况并不好,原先若调养好或能与常人无异的身体,经过接连几次大的亏空,如今已是回天乏术。
加之酒精中毒的后遗症,双手恢复正常尚且难,要拿起手术刀,无异于痴人说梦。
顾云澜一把抱住了她,“浅浅,我是初七啊!你的初七,我求求你,不要再推开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眼泪决堤,打湿了整个脸颊,湿了顾云澜的肩。
时间不可倒转,悲伤亦是怎么都流不尽,可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也不过无数声“对不起”。
她或许能替义父报仇,或许能帮助慕容亭成事,但面对顾云澜,除了一声“对不起”,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连这声对不起,顾云澜都不要。
他说他不要对不起,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一切于他就足够了。
可她不仅负他良多,还尚不知是谁在追杀她,又如何能让他与自己站在一处呢?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揉进骨子里,一点点失去抵抗力,她想顺从,但理智告诉她,她若还有一点良知,便不能再拖累他。
“对不起。”她缓缓睁眼,抬手按住顾云澜后脑勺,弱声道,“睡一觉,就好了。”
她感受着,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一点点减弱,直至消失,最后整个人靠倒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