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一点都不好，眼睛也是肿的。
“我也没看到凶手，我进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林安之已经受伤了，躺在地上流了不少血。”温诗好低头垂眸，“我当时太慌张，所以冷静了一会儿。”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慢慢吞吞地转身，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件薄卫衣，也没有打围巾，一截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被冻得有些红。
“嗯。”
“行。”
经理又说：“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少夫人您在这等着，我先过去了。”随后，经理叫了两个保安过来，与前台一起护着姜九笙，这才去楼上。
她重重松了一口气，还活着便好，人要没了，莫冰大概也要跟着完了。
“小温总是谁？”
她的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塌下……
秦明珠把话吞回去，不知道说什么，无措地站了会儿，沉默得又不自在，就说：“那我回去了。”
赵腾飞在口供上，在温诗好的名字下，划了重点。
“傻不傻，我是你爸，说什么对不起。”
至少姜九笙一直知道，莫冰有多爱林安之，她问莫冰：“那还恨他吗？”
她没有再问，把伞递过去：“待会儿可能还会下雨，你把伞带上吧。”
“笙笙。”
确实，窗户是开的。
莫冰哭喊：“安之！”
过了一会儿，他温声叮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跟着病倒了。”
“嗯。”
“笙笙。”
“嗯。”
莫冰哭得更狠了，不知道说什么，没有理智，也不能思考，只会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不停地哭。
霍一宁懒得再兜圈子，关了电脑：“我们警方也没有说你就是凶手，就是想让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现场？”手在桌子上习惯性地敲了敲，他补充，“现场有你的指纹，监控也拍到了，你在里面待了五分钟才出来。”
时瑾想也不想就拒绝：“太乱了，很危险，你哪都不要去，我送你回家。”
姜九笙却摇头。
莫冰喊住他：“明珠。”
你们。
秦明珠回头，眼神像一双星子，褪去懒倦后，干净又清澈，认真看人的时候，很专注，也很漂亮。
一路都无话，到了医院门口，莫冰问：“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她站了很久，也不进去，九点的时候，她父亲打电话过来。
温诗好正襟危坐，立马否认：“我没有伤人。”
丁纯磊想了想，才继续，尽量说得详尽：“一点有海外会议，合作方的代表堵在了高架上，我就先给林总订了午餐，只出去了不到十五分钟，回来就看见他受伤倒在房间里。”他又补充，“中途我去敲了一次门，但没有人回应，我当时以为林总在午休。”
霍一宁顺着推测：“林安之不同意，你就进不了林氏银行？”
当局者迷吧。
她不否认：“我是去找林安之谈事情。”
秦明珠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刚来，还是一直在那，被撞破了，他有些窘迫，懊恼地低头，头发淋了一点雨，无精打采地塌着，看上去就有点恹。
“犯不犯法，我们会查。”霍一宁站起来，拉开椅子，“目前你是这个案子唯一的嫌疑人，而且，你还在缓刑期间，我们警方要对你实施拘留。”
天北医院。
莫冰说好。
姜九笙错愕：“你怎么——”
“说具体一点。”
时瑾今天坐诊，因为下雨，姜九笙也没有排戏，便留在医院陪莫冰了，说等时瑾下班再和他一道回去。
“银行的事。”
那就是有别的目的咯。
林安之脸上都是血，按着伤口的毛巾已经被浸透了，温热的液体从耳后滚到了脖颈，白色衬衫的衣领也被染红了。
警报一直没有解除，酒店第一时间封锁了出口，对酒店内的顾客和工作人员一一排查，然而却一无所获。
莫冰松了一口气，对主刀医生道谢，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她有些腿软，扶着墙，缓了缓神，后背和手心全是冷汗，这才感知到刺骨的冷意。
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了，因为莫冰的关系，父亲连提都不提林安之，那次车祸的伤，养了近半年，父亲吃了很多苦头，只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埋怨过一次，甚至家里，林安之的房间、林安之的东西，也都原封不动，就好像，什么都发生过。
莫冰应：“我知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懊悔地抿了抿唇。
霍一宁抬了抬眼皮：“所以？”
霍一宁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还是温的:“子弹的型号。”
霍一宁回头：“有没有什么想法？”
“小江，你把各楼的监控全部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出现过只进不出，或者只出不进的异常情况。”
父亲在那边抽烟，用的是火柴，摩擦声传进听筒里，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他苍老却坚定的声音。
温诗好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回董事局，他是董事长，要征得他同意。”
林安之原本空洞涣散的瞳孔，忽然聚焦，映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他张嘴，声音断断续续：“莫……冰……”
“我送你吧。”她说，“怕你又迷路。”
“我可以联系我的律师吗？”
她点头。
主刀医生是脑外科的赵主任，他戴着口罩出来：“哪位是病人家属？”
“可以。”
太嚣张了，想他妈给她关起来。
秦氏酒店最近在风口浪尖上，一点风吹草动，媒体就大肆报道，莫冰的父亲就是从新闻上得知了这件事。
“抱歉。”
时瑾是在事故发生后的十分钟赶来的，从秦氏会所过来，出来得急，没有打伞，额前的发有些湿，他行色匆匆，眼里沐了一层冬日的寒。
“时医生客气了。”
她只扫了一眼，说：“我没有伤人。”
霍一宁收了收长腿，坐正了，话锋一转，带了几分压迫：“就是说，你有伤人的动机。”
一个小时后，温诗好就坐在了警局的审讯室里，霍一宁亲自审。
从审讯室出来，霍一宁直接下了指令：“蒋凯，你去酒店，查一下林安之的窗户外面，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温诗好失色，大声辩驳：“也不能排除有人事先藏在房间里，当时窗户是开着的，凶手开了枪，从窗户逃了也说不准。”
不想杀人。
莫冰靠着墙蹲下，听那边父亲缓慢地在说：“你十四岁带安之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闺女要被这孩子拐走了。”
莫冰把病房门关上，也站在墙边，说：“还好。”
莫冰挥手：“那再见了。”
撒谎。
“爸。”
眼皮缓缓合上，他的手垂落。
“ok。”
时瑾带姜九笙乘坐内部电梯去了十四楼。
“51式7.62*25mm手枪弹。”
她很爽快：“原谅你了。”
“那我挂了。”父亲又说，“等过两天我和你妈妈去江北看你们。”
“别——”
父亲没有追根究底，简单问了几句。
温诗好抬头，不答，反问回去：“法律上，哪条规定说了公民必须见义勇为？”
霍一宁把视频往前倒了一点，重看了一遍：“把人带来警局问问。”
莫冰蹲下来，伸手想碰他，又停住，就那样僵着：“不要说话。”一开口，声音发抖，“你别说话了。”
莫冰坐另一端，情绪还算平静：“笙笙，我守着就行，你是孕妇，不能饿着，你和时瑾先去吃饭。”
他看了会儿，撑伞走了。
审讯完，霍一宁从监听室出来，小江说：“队长，有新发现。”他把电脑屏转了个方向，指着上面，“酒店监控拍到了温诗好进林安之的房间，而且，这期间，除了她，没有再出现过第二个人。”
外面很冷，雨雾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莫冰打了个哆嗦，往回走，没走几步，被喊住了。
“莫冰。”
她回头。
秦明珠又跑回来了，伞被他歪歪斜斜地扛在肩上，他站在路边，喊了句：“祝你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