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295:动时瑾笙笙出手,徐蓁蓁被收拾
心外科,时瑾,铝质的铭牌上,这五个字被腐蚀得稍稍模糊了纹路,无色无味,有腐蚀性,是硫酸。
姜九笙还拽着时瑾的手,手心全是汗,一开口,声音发颤:“有没有泼到?”要是再晚一步,要是她没有拉住他……
“没有,别担心。”
时瑾抹了抹她额头的汗,方才,千钧一发,她也不管会不会被殃及,跑过来拉了他一把。
时瑾把溅到液体的白大褂脱下,身上没沾到硫酸,只是心有余悸,怕累及了她。
虚惊一场,姜九笙长舒了一口气,抬眸掠了一眼泼到墙上的液体,转而,望向徐蓁蓁,桃眼里,瞬间凝结了一层冰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微微沙哑的烟嗓,沉而冷。
姜九笙动怒了,很少这样,怒不可遏。
徐蓁蓁气焰不减半分,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懑:“时瑾他这种人,该死。”
办公室里,姜九笙一直蹙着眉头没松开,对时瑾说:“你先去洗漱。”她怕有硫酸残留在他衣服上。
“在忙吗?”姜九笙问,语气不算亲昵。
苏倾顿住。
世人愚蠢,多以为时瑾良善绅士,可就是这个男人,不动声色地,背地里用尽了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瑾目色深沉,垂着眼,长睫下落了一层暗影:“折磨她,是我授意。”
只可惜,量少,不解气。
徐蓁蓁被拘留的第二天,苏万江嫌疑排除,无罪释放。姜九笙离开警局时,在门口碰到了苏倾,她像是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徐青久跟着她,撑了把很大的黑伞,亦步亦趋。
她抬头,眼眶通红:“我没哭,是雨水进了眼睛。”
姜九笙勾唇,笑了笑,她喜欢徐家,有世家的风度与大气,不拘小节。那么,为了时瑾,卑鄙无耻就卑鄙无耻吧。
她大概弄清前因后果了,报复是报复,可攻的还是心计。
他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往前走了一步:“无冤无仇?”她睨着徐蓁蓁,微微内勾的桃眼稍稍敛了一些,冷了三分,“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我的位子上冒名顶替了九年。”
登时,叫声迭起。
他认了,手心淌着汗,攥着姜九笙的手,越握越紧,语速很快,沉而干脆:“我只信我自己的手段,我只信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抢了你的东西,你们可以大度,我不行,我就是个小人,在我这没有底线和道德,千方百计,能报复就行,我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一直想着怎么弄死她。她说得没错,我心狠手辣,她动你一厘,我就要她还一丈,那个折磨他的人是我安排,我就是要她生不如死,我就是要她把欠你的都还了。”
徐青久也蹲下,给她撑伞,用手指给她擦了擦眼睛:“不哭了。”
汤正义停下手上的活,接了句嘴:“现在该称徐小姐了。”
姜九笙不疾不徐:“还请汤警官告知她一下,医院监控坏了,不过,证人倒有几个,就是证词,可能和她说的有几分出入。”她走到办公桌前,“另外,能帮我立一下案吗?有个疯子泼我男朋友硫酸。”
“锦禹,徐蓁蓁和她奶奶的通话了录音还在不在?”为了引姜强出来,锦禹之前截了徐蓁蓁的手机,窃听到了她与周氏的通话。
“不忙不忙。”徐平征将声调缓了又缓,语气关切,“怎么了,笙笙?”
苏万江笑,两鬓斑白,眼角都是皱纹:“能见到你就好,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徐蓁蓁的话,十有八九,全是事实。
果然,只要诱饵够大,没有撬不开的嘴,手心手背,厚度总是不一样。
说了这么多,他忌惮的,也无非就是一个她。
姜民海显然做过功课。
“我的理解跟你不一样。”她心平气和地看着时瑾,“你只是给了她最坏的选择,却没有替她做决定,自甘堕落不是她自己选的吗?”
真会玩。
话已至此,姜九笙看了看时间,起身:“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你先恢复录音,然后等我电话。”
醉酒杀人在主观恶性上不如蓄谋杀人大,一般实践中法官会予以考虑,并相对清醒时同等条件下的故意杀人来说,予以从轻处罚。
虎毒不食子嘛,他自然护着亲生女儿。
“嗯。”
对话的内容姜九笙听过,有谈到徐蓁蓁怂恿其父姜民海杀人灭口的前因后果,这件事警方已经介入了,姜九笙本来不想再过多插手,也没有确凿且合法的证据,可徐蓁蓁还是学不会安分守己,她便做一回坏人,教教她恶有恶报。
贼喊捉贼,脸皮也是够厚。
姜九笙略作思考:“能黑警局的内网吗?”
会面室的门关上,刚好十分钟,不多不少。
她嘴硬:“我气还没消呢。”
“如果我用不正当的手段让徐蓁蓁去吃牢饭,你会反对吗?”徐平征到底养了徐蓁蓁九年,姜九笙觉得至少要知会一声。
苏万江抱着她的外套,红着眼睛套在身上,他说:“我以后不赌了。”摆摆手,“我走了,你回去吧,下雨呢。”
姜九笙回头:“她这种人,关起来更安全。”敢对时瑾泼硫酸,当她软柿子吗?
外科医生经常会沾到一身血污,是以,医院有专门的盥洗消毒室,时瑾去后,姜九笙在办公室里等他。
她瞪着眼睛,瞳孔里倒映出姜九笙的脸,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斤斤计较,也不喜欢徒惹麻烦,所以,你就是用我的身份作威作福了九年,我也没有对你恶意报复,不过,”姜九笙微顿了片刻,稍稍俯身,压了压声音,“徐蓁蓁,这次你碰到我的底线了。”
“姜九笙——”
苏万江停下来,回过头看她。
徐平征一愣,然后激动地应了:“诶。”
姜民海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然后,神色平常地说:“她没有教唆。”
身后,苍老的声音喊:“倾倾!”
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残暴,别人又怎么知道,这个男人戴着一张温柔解意的面具,迷惑了所有人,他披着那幅漂亮的皮囊,高高在上地装着贵公子,内里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苏倾摆摆手,煞有介事地说:“去吧,我再随便逛逛。”
徐蓁蓁简直难以置信。
姜九笙喊了一声:“爸。”
苏万江从警局门口小跑出来,他当时进警局的时候,没有穿外套,就一件洗得陈旧的长袖,皱巴巴的,这两天变了天,很冷,他瑟缩着,本来就驼,显得更矮,雨不大,白茫茫得像雾气,落在他白的头发上。
徐蓁蓁抱着手,撕心裂肺地惨叫,硫酸浓度不低,所触的皮肤上有灼烫的刺痛感,她咬了咬牙,下意识就用外套的衣角去擦,反复了几遍,手背火辣辣的疼,红了一大片。
姜九笙沉默着,四目相对,她眼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映出来他的影子也是温温柔柔的,只是问:“那个折磨她的人,强迫她了吗?”
啪嗒——
三言两语,她能让他死一回,再死里逃生一回。
又摆摆手,他走了,小跑着,一跛一跛。
姜九笙回头。
姜九笙神色依旧,三分冷冽,七分凌厉:“我男朋友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用得着你来多嘴?”
姜九笙伸手,绕过他的腰环住:“时瑾,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踮了踮脚,目光缠着他的,她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你是很坏,可你所有的手段都是用来护着我的,你所有的阴险狡诈,也都是用来对付比你更坏的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你是怎样的人,因为这世上最了解的你的人,是我。”她懂时瑾,不用猜忌,他的眼睛她能一眼看到他心里。
姜九笙却面无表情。
徐家人心善,但不好欺。
他调查过姜九笙,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徐蓁蓁对周边一切都置若罔闻,她尖声怒斥着:“我同他无冤无仇,他却让一个变态来奸、污我,折磨我。”她捋起袖子,手臂上红痕遍布,还有烟头烫伤的黑点,横抬着那只手臂指着时瑾,“看见没?这全是拜他所赐。”
周边的路人来来往往,视线停留,有人拿出手机,应该是想拍录。
天气不错?
徐蓁蓁瞠目结舌:“你——”
苏倾转过身去,冷着脸:“我不是来接你的,只是路过。”
因为霍一宁的关系,刑侦一队和姜九笙及徐家都很熟稔,相处很自在随意。
雨下得真温柔呢,风很大。
手心紧了紧,有微微薄汗,时瑾似乎不安,目光追着姜九笙,不敢挪开。
姜民海神色防备。
姜九笙道了谢:“我能见一见姜民海吗?”
挂了电话后,姜九笙沉吟了良久,又拨了徐平征的号码,响了一声便通了,那头徐平征连喊了她两声,语气雀跃,心情很好。
她话刚落,徐蓁蓁便冲她吼:“时瑾他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说完,她抬起手,瓶口倾斜,意图把玻璃瓶里剩余的少许硫酸泼向时瑾。半空中,她的手被姜九笙截住了。
她甩手就要打人。
姜九笙撑着伞走过去:“你来接你父亲?”
交代完,她拉着时瑾,进了办公室。
姜民海敛着眸,若有所思。
和姜九笙挥手作别后,苏倾继续闲庭信步地漫步,徐青久把伞朝她那边倾,在苏倾第三次路过这条路时,他蹙着眉拉住了她:“再往前逛,就是警局了。”
时瑾还牵着她的手,没松开,眼里酝着一片墨色,深不见底。
姜九笙进去,姜民海一愣,没有意想到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