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做带颜料的梦

姜九笙调了调麦，站在舞台的最前面，用沙哑又磁性的嗓音向体育馆里的五万歌迷问候，一贯的简单：“大家好。”微停顿，她自我介绍，“我是主唱，姜九笙。”

话音刚落，人山人海里，铺天盖地的掌声如潮如涌。

“啊——啊——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久久未停。

姜九笙笑了笑，用手指按了按唇，喧嚣喊叫这才渐渐停歇，她拿起话筒，轻启唇：“贝斯手靳方林。”

聚光灯打到后方，靳方林抿唇一笑，手指灵动，音符起，是一段欢快的贝斯solo。

简短，但利索刚劲。

这摇滚圈的第一贝斯手，自然不是白叫的。

最后一个贝斯音符落，音响环绕，是姜九笙的嗓音：“架子鼓厉冉冉。”

巧？

不知为何，分明是戏谑，却让人听出了一股似是而非的宠溺。

哟，你爸是李刚啊！

不知道为何，欢愉的语调里，竟有些孤凉。

“我当时说了什么？”

他拔了麦，在万人喧嚣里，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谢荡抬头，舞台璀璨的灯光照进眼底，他提了提嗓音，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说：“等来了今天，我为她脱下了燕尾服。”

“……”

舞台下面，有女粉疯狂喊着谢荡的名字，她歇斯底里，大哭出声。

宇文冲锋似笑非笑：“看来你和我妈关系不错。”

“呵，果然是个假粉。”谈墨宝捡起被扔地上的那块应援牌，往徐蓁蓁脸上一扣，不依不饶地说，“这就是我老公，刚才你用脚踩了我老公的脸，现在你不给我擦干净，再虔诚地说三声对不起，就甭想走。”

他把麦重新戴好，转身看歌迷：“夸你呢。”

周良也不揭穿他了：“你朋友怎么了？”

周良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那要看梦的内容。”

“主音吉他，”姜九笙不骄不躁，缓缓念道，“姜九笙。”

语调漫不经心地，像在讲一个平常却深刻的故事。

总有些人，以为能徒手摘星辰，搭了个梯子就想到月亮上去。

徐青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没事。”

隔着一条过道，vvip二区，一眼望过去，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唯独宇文冲锋穿了件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风衣随意搭在腿上，有些不修边幅，却刚刚好，颓废的俊朗，在一排膀大腰圆的商人中间，格外显眼。

“良哥，”徐青久犹犹豫豫的，走过去关了化妆间的门，四下无人了，才支吾其词地开口，“我有件事问你。”

对方摇头，说：“我不看电视。”

停顿了很久。

他摇头，撇开眼说不知道。

舞台灯聚光打下，升降台缓缓冲进视线，是谢荡，一身朋克，手持小提琴出现在歌迷眼前。

矜贵雅致，公子如玉。

她款款入座，凝了凝眸。

“嗯，不认识。”

灯光移转，主摄像机位拉近，特写直接打到厉冉冉身上，她扔出手里的鼓槌，高空旋转了几圈，稳稳落回手里，勾勾嘴角，扬起手用力地敲打下去，铿锵鼓声，节奏感瞬间燃爆。

女孩用力点头，小心肝好荡漾：“啊啊啊，好想他们在一起。”

谢荡掠了她一眼，走到舞台最中间，面向五万歌迷，他说：“我一直在等着看姜九笙的笑话，等着看她抱着木吉他落魄的样子，等着她迷途知返再重新拿起大提琴，等着我身穿燕尾服与她大小提琴二重奏，结果，等来了今天，”

狂妄任性却至情至性，是谢荡。

徐蓁蓁一名门闺秀，哪里见过这样混不吝的粗人，也顾不上仪态了，扭头骂：“你神经病啊！”

随即，是一段吉他solo，一如她的风格，简短，却足够震撼。那手速与节奏，野性又狂妄，比之之前的主音吉他手张耐，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排的男人回首。

徐青久不吭声了，低头，耳朵发热。

粉丝疯狂呐喊着，整齐地高喊着姜九笙的名字，惊天动地的呼声与掌声里，谢荡的嗓音轻柔，却坚定。

恰好，是时瑾。

昏沉灯光里，一双眼灼灼发亮，徐蓁蓁被看得心如擂鼓，不自觉地结巴了：“还、还不错。”

在徐青久之前，周良也带过几个年轻的偶像艺人，经验自然是老道：“你是偶像歌手，公布恋情风险很大，一定要提前跟我商量，要先预热和做好公关，不然粉丝会接受不了，而且如果是圈子里女艺人的，最好先炒一波cp。”

周良坐过去，问：“紧张？”

“嗯。”

女人坐vvip二排，戴着鸭舌帽，模样十分娇美，怯怯拍了拍前头男人的肩，怕唐突了，动作轻柔又小心。

“什么事？”干嘛这么正式？

作为经纪人，周良觉得要适当引导：“除了做梦呢？白天想不想？”

谈墨宝突然撒手。

旁边的女孩闻言也深有苟同“对呀，我也看到了，谢荡刚才眼睛红了，真的跟哭了一样。”

宇文冲锋眸光又落回舞台，温柔了眼，却冷了音色：“看来你也不太懂。”他弯了弯嘴角，“我的摇钱树可不止不错。”

“你，”

徐蓁蓁很不想继续姜九笙这个话题，沉默了半首歌的时间，心理建设了许久，还是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笙笙，”

舞台上，已经换了一首安静的英文歌，嗓音微哑，像在低诉一个古老的故事。

“……”

谁说谢家师门不和，特么的瞎啊！前排几个手举应援牌的年轻女孩嗓子都快叫哑了。

确实，作为女人，姜九笙帅气又潇洒。

谢荡思忖了一下，谈笑风生：“哦，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听完直接把小提琴砸她身上了。”他拉拉唇角，笑时，眼角弯弯，“人没坏，我的琴给砸坏了。”

——我有状况假装朋友有状况系列。

“要是再来个浪漫告白，那就完美了。”

“诶，”周良问，“苏倾呢？”

“谢荡！”

“这把琴就是我首次独奏会上用的那把，今天，我是来给姜九笙伴奏的。”他抬头，高声说，“我谢荡这辈子，就服一个人。”

她顾盼生姿，浅笑嫣然：“真巧。”

一曲罢，谢荡放下琴弓，走到姜九笙跟前：“你可以不拉大提琴了，我已经足够厉害，可以用小提琴来和你的吉他。”

“卧槽，这侧脸杀！”

“抱歉，不可以。”时瑾缓缓语速，不失礼，却冷漠，“我怕我女朋友会介意。”

谈墨宝一把拽住她手腕，把人拖到不起眼的vip过道边上，免得引起暴乱。

“还有背影杀。”

脸上贴着谢荡头像贴纸的女孩双眼通红，激动得不得了：“我荡荡公主太帅了！”

好好好，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贼想去搭讪。”

姜九笙高声念出他的名字：“谢荡。”

旁边年长的女人尚存一丝理智：“能坐vvip第一排最中间的，那都是天上星，别妄想了。”

不，她还是不能相信，再提醒一下：“zjtv正播着的那个，《海风吹过的夏天》，我演女主。”

女人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很大：“你不认识我？”

姜九笙抬头：“你说什么？”

话落，尖叫声此起彼伏，前排的歌迷自发高呼着两人的名字，节奏振奋而规律，将气氛燃到火热。

‘病友’被气得脸色发白，按着裙子胸前用力往后扯，吼道：“放开！”

不，她不相信，提醒一下：“我是乔薇，演平阳公主的那个。”

谈墨宝抱着两块应援牌，给了眼尾余光：“小样儿。”然后颠儿颠儿地回到她的vip座，继续翘首以盼地等着她笙爷老公的下一首歌。

“姜九笙！谢荡！”

徐青久点头。

几个年轻女孩开小灶讨论得正欢，后排的女孩突然嗓门一提。

徐蓁蓁啊的一声，摔坐在地上了，顿时惹来注目，不知道是不是被台上的摇滚solo给燎原了浑身热血，一双双眼里都冒着火，徐蓁蓁哪里被人这么围观过，无地自容极了，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说，荡荡公主需要作秀吗？他待见谁不待见谁，从来都正大光明！

“你怎么回事？怎么出这么多汗？”

对方礼貌地拒绝：“抱歉，我不加陌生人。”

“不过你要小心了，”宇文冲锋顿了顿，转头，似笑非笑地说，“我爸也最喜欢你这种，做不了宇文少夫人，可说不准就做了宇文二夫人。”

一小段架子鼓solo，然后帅气收尾，厉冉冉亲了亲手里的鼓槌，笑靥如，又娇俏又野性。

谈墨宝叉着小蛮腰，洋洋得意：“看见了没，这里有五万粉丝，都是我老公的老婆粉，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你的恶行说出来，然后一人一脚碾碎你！”她把应援牌递到徐蓁蓁面前，“你看着办吧。”

五万粉丝，彻底疯狂，尖叫声中，小提琴独奏徐徐流淌，是一段轻摇滚，thenine的曲子，小提琴音优雅醇厚，结合了摇滚的力道与狂野，穿透力十足，没有半分违和。

刚走到过道，喧嚣嘈杂里，一个年轻的女声叫住了羞愤离场的徐蓁蓁。

难怪许多音乐大师都说，摇滚上下百年，绝无第二个姜九笙。

她嘿嘿一笑：“哟，你还挺嚣张啊。”论嚣张，她墨宝宝还没怕过谁，“说，你是哪家派来的水军？是不是来黑我老公的？”

徐蓁蓁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人，是姜九笙，她背着吉他，微眯双眼，像一只神秘又撩人心弦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