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她,所以从没考虑过别人。”曹迁虽然一直在和宋西月通话,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黄榛子。
黄榛子自诩恋爱经验丰富,也没有遇到过眼下的情形。
她的恋爱观十分明确,远离已婚男人、远离回头草、远离妈宝男、远离年下男,可是她怎么还是被一个年下男表白了,还以这种清新脱俗的方式?
“黄榛子,你敢不敢摆脱你的那些条条框框,和我谈恋爱?”曹迁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表白,那边宋西月没完没了,这边黄榛子又不表态。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陆宇飞说他从来都喜欢比他大的,是典型缺乏母爱的表现,谁知道五十步笑百步的某人迫不及待已经结婚了。
人生为什么要给自己设置那么多限制?就像买东西货比三家。产品更迭的周期太快,不论当初怎样精挑细选,都会有大量性价比更高的同类产品出现。
曹迁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听到那头的宋西月“哇”地哭出了声。她只听到他匆忙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手机通话就结束了。
宋西月第一次鼓起勇气向男生表,却被这么直接了当地拒绝,她猛地干了眼前的一杯鸡尾酒,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少喝点。”周萌萌伸手按住她的杯子。
又一个例行公事一般的情人节,她和男朋友相约见面,共进烛光晚餐,其间她收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用餐后按部就班地看电影,牵手,亲吻,他像往常一样向她提出同居的邀请,周萌萌再次拒绝了。
她并非传统的女孩,一定要保留贞操到新婚夜,她只是没有那种冲动,时常像心如死灰的修女般波澜不惊。
越是读书,越是开拓视野,就越没有勇气认认真真谈一段恋爱。
“你向喜欢的人表白过吗?”宋西月伤心地问。她不知道周萌萌能不能明白她的感受。
周萌萌摇头,她连表白也做不到,她放不下自己高傲的自尊。她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小学时代开始学习舞蹈、英语,掌握一门乐器。刚刚上初中,就有男同学给她写小纸条,夸她漂亮。
周萌萌知道除了父母的基因遗传之外,这些年不遗余力地投资自己也是重要原因。当其他女同学还在穿校服,用大宝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成套地使用化妆品。当周围的女同学给男朋友织围巾的时候,她收到的礼物已经是burberry 的丝巾。
没有人的美丽来自于一蹴而就,或者永葆青春经久不衰。她知道自己因为家庭富足、容貌姣好,在成长过程中获得过许多特权。
因而她在为人处事的过程中既小心又敏感。她努力读书,不想因为父母的光环在学校混日子。然而一切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上阶级的存在。
阶级是什么,是普通人通宵排队,只为挂一所知名医院的专家门诊,而她只需要熟人的一个电话就能随时插队。是普通家庭为了一套学区房省吃俭用,而她能轻而易举获得市骨干教师一对一的辅导。
要论阶级,她的生活水平只是稍稍优于金字塔的下层而已。
二十年前的阶级差异,不过是有的人家里有车,而有的人只有电视。二十年后的差距,是下一代人从出生之时就难以逾越的鸿沟。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敢说敢做,敢去追求喜欢的人。”周萌萌递给宋西月一张纸巾。
宋西月擦了擦了决堤的眼泪,“你什么都有,从前都是我们羡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