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乱局随着琴声的终止而终止,清风和苏仲正带着人手收拾残局。原本和谐繁荣的街道,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痕迹。
硝烟散去,如初的生活却成了奢望。
正如轻君临别前所说,当慕容情醒来的时候,今日的一切的确都结束了。
“无欢?你们回来。”睁开眼,她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楚无欢。
“恩。”楚无欢心不在焉,只用了一个字回应她。
“轻君呢?”
“她……走了。”
“哦。”
“她临走之前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擦去的血渍,通透的玉笛,奈何擦不掉的,是事实。
“我也是。”
“你瞧你……”
而看似简单的过程,实则无比痛苦,她的肩膀要承受两次贯穿的伤痛,从挫骨削皮到穿骨碎骨,她经历的痛苦一次比一次重。只这一根,就痛到近乎昏厥。
沐子歌无力反驳。
简单的梳洗之后,沐子歌却先说了再见:“情儿,我就不送你了。我离开无忧城已有些时日,城中大小事务无人照拂,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为什么?”
拥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发丝,容她放肆:“想哭就哭吧,你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全都哭出来吧。”
“后悔什么?”
“真的。无论生死,只要你决定了,我都不会再拦你。”
沐子歌就在这时候进来了:“好什么好,你们两个人,一个重伤,一个半伤,能做什么?”
“死丫头,本事见长,连我的穴都敢点了。”
那信,是蓝溪的战书。
一直温着的粥,香气四溢,慕容情没有胃口,却硬是一口口都咽了下去。
“无欢,帮我个忙好不好。”
“这么自信?”
“药力的作用能恢复三成,她自身特殊的体质能恢复到五成,而她坚定的心智,能让她有七成的表现。”
楚无欢没有否认,他只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今晚就辛苦你照顾她了。”
在楚无欢收手的同时,沐子歌迅速地在伤口处撒上药,包扎好,然后才完全解开被封住的穴道。
若问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他从回来就一直守着轻君,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明天巳时,无垢山,你,我,她。”
“一切因我们而起,也该由我们而终。”慕容情想起了她与楚无欢最初的相遇。
“情儿,你醒了。”轻灵有气无力,还不能从悲痛的情绪中走出来。
在眼眶湿润之前,慕容情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沐子歌,她悄悄留下了悲伤的泪水:此生亏欠,来世还,但愿来世,你不要爱我。
“真的?”
七成,已是极限。
“你不用说了,后面的两根,我来。”
慕容情没有时间再劝他,也没有时间再耽误。毕竟,明日过后,或许,他的悲伤会成双。
“那我开始了。”
逼出彻骨钉,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子歌,谢谢你。”睁开双眼,她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沐子歌充满深情的眼睛,还有他憔悴的模样。除了谢,别的话,她再难对他讲。
今日之祸,便是由此而来。
“我想去看看她,带我去,好不好。”慕容情并没有没迷惑,那个走字,代表的意义,她明白。
“嘿嘿。”
“我有的选吗?”
无欢取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慕容情,让她咬在嘴里:“我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如果不行了,就告诉我。沐兄,拜托你了。”
从睥睨天下,无人可及的霸主,到流落江湖的孤独浪客,再到风尘中的娇弱女子,而今,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遭遇众叛亲离,又逢好友离世,不过两年时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别想甩掉我。”
楚无欢蹲下身子,诚恳地看着慕容情:“我不再阻止你,不再干涉你的想法,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如果有呢?”
沐子歌能做的就是护着她的心脉,吊住她的气息。
“很好。”
沐子歌不屑:“她凭什么?”
沐子歌的内力比楚无欢要深些,手上的速度也比他快,可是这并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因为痛,不会因为这些而减轻分毫。
多一个字,就会是他多一日的牵绊。
“你喜欢?”
笃定的神情,诚恳的眼神,明明是两张不同的脸,却让人觉得是同一个人。
“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
“情儿,情儿,醒醒。”两个男人都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好喝么?”
“留给你们的时辰不多了,你觉得她能恢复几成?”事已至此,沐子歌也不再劝说。
“谢谢你。”
“好,说定了,不许耍赖。”
“把粥吃了,把药喝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多谢。”
慕容情醒了,脸上开始有了血色,如无欢所讲,五成,真的恢复了。
沐子歌勾勾她的鼻子,强忍悲痛:“好啊,到时候我会让鸢尾开遍整座无忧城。”
“无欢,今天之后,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