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疯了。
当一行人走到城中,才发现,不是清风没说清楚,而是事实,真的一言难尽。
距离听到琴声响起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可城中却已完完全全地大乱,城外亦是同样的状况。被噬魂曲控制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在互相厮杀,互相搏斗,不会痛,不会倒下。
而这个时候,清风忽然有一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恍恍惚惚,眼前出现的竟全是幻觉。
“清风?”若问摇晃着他,这个样子,跟楚无欢当时如出一辙。
沐子歌也觉出了异常:“噬魂散,他们都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现在想这个问题已经太迟了。”楚无欢还算正常,所有人,只剩下他们三个没有中招了,“轻灵配的解药够用吗?”
“不够,人数太多了,根本不够用。”若问取出一粒解药,先给清风服下了。
这些人,与清风和无欢这些拥有深厚内力的人不一样,后者还能挣扎片刻,意志稍强的人,还有脱离控制的可能性;而前者,只要一点点的噬魂散就足以令他们丧失心智,自相残杀。
解药不够,楚无欢等人就只好点住受控之人的穴道,暂时制止他们的行动,可谁知道,行动受困的众人,或痛苦倒地不停呻吟,或七窍流血而亡,总而言之,并没有任何的改善。
“若问伤势如何?”
“你就怎么肯定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若问的话,无疑是轻君莫大的安慰,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哥,想想办法,救救她!”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
沐子歌从围攻的人手中又夺下一把刀,一个翻身,用力一掷,将刀扔给了楚无欢。
“那,就,好。”
楚无欢再一次对蓝溪出手,可半路仍旧杀出来一个洛北,挡住了他的路。再一次交手,楚无欢手中只剩下一柄短刃。洛北的招式比之前两次还要凶狠,在蓝溪的控制下,他反倒武功大增。
楚无欢无法再去苛责什么,多日来,轻君做得已经够多了。
“求我,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求我原谅你,求我放过你,求我放过这些无辜的人。”蓝溪洋洋得意,妩媚动人的模样下,早就是一颗已经变态了的心。
轻君每强一分,蓝溪就压制她一分,来来回回数次,她的笛声起到的作用实在太过微弱。对于那些小卒而言,颇有些唤醒的作用,令他们的动作迟缓下去,能帮助若问和沐子歌杀出包围。但对于洛北,是真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带着眷恋闭上的双眼,停止在这一刻的呼吸,绝美容颜上的幸福笑容,轻君终于能够在自己所爱的人怀里,永远地睡了。她的一生都在追逐,追逐自由,追逐幸福,追逐一切自己想要的。能得到的,她都得到了,包括她负尽至亲挚友而得到的爱情。而在生命的最后,她也用性命换来了原谅。
若问和沐子歌从城中追上来,想要帮无欢,却被团团围住,一群又一群的人同时对他们出手,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兄弟二人背对着,形成互相保护的姿势,不停斩杀来袭的人。
琴声更急,攻势更猛。
无欢想拒绝,却发现蓝溪已经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你做梦!”
奏响的笛声,缓缓抵消着琴声带来的蛊惑,作用却没有慕容情当时那么显著。
“没有你,我的生活或许会更加枯燥。”轻君哭了,却又在笑着,泪水里的不涉,嘴角里的幸福,都是她最后的坚强,“若问,你不必放在心上,刚刚同蓝溪的对抗,就足以令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到底还是我的武功不济,救不了这么多人,也救不了自己。”
“大哥,去帮无欢。”若问扫出一条缝隙让沐子歌脱身。
“君儿,君儿!”若问回过神,想起刚才的情况,想起了为自己挡住致命一击的轻君。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然而,倒在若问身上的轻君,却奄奄一息。
无垢山,那是他与慕容情初遇的地方,那林间的寂静和美好是他珍藏的记忆,他不容许被任何事、任何人玷污。
人之将死,只想将生前所欠之债一一还清。
“因为,我想你记得我,这样,我就会一直在你的心里了。”
沐子歌同样沉默了,对于她,自己能做的只有原谅。
“你,早就在了。”
“无欢,你我之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蓝溪看上去竟然有些神伤。
“楚无欢,你还能沉得住气吗?”千里传音,是蓝溪从城外在向楚无欢示威。
沐子歌紧张的情绪提醒了楚无欢,若问受伤了。
在洛北双锤轮转的缝隙,沐子歌抓住稍纵即逝的漏洞,一刀直戳入心。
横扫,垂落,斜劈,穿刺。
蓝溪,她曾经是多么温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子,却在朝夕之间,慢慢变成了如今嗜血的狂魔。她曾经是他的妻子,他虽不爱她,但仍善待于她,相敬如宾。而今二人形同陌路,互相怨怼,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的哪个错误造成了今天无可挽回的结局?
“可恶!”
洛北不知疲倦地同二人缠斗,蓝溪时而从背后攻出一招,不致命,却致伤。
蓝溪不管若问,继续说道:“轻君,你对这首曲子的熟练度还差得远呢。你的内力根本没有深厚到支撑你完全同我抗衡,你每加强一分,就会自损一分,你要是再不停下来,只怕你想停都停不下了。”
“沐城主,我该感谢你让我终于清醒了,让我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让我明白自己错的有多彻底。”